百年之后,陈国子民纷纷跪地痛哭流涕,国母晴太后磕头向逝者告别,并高声宣布:“君王仙逝西去了!”
一时间全国哀声一片,老天为之动容哭泣。
一老者依靠在千年古槐下,轻声吟唱道:“黄泉花开奈何旁,奈河桥上诉情长。 三生石刻双飞燕,了却一生姻缘荡。忠信当头意两难,守护只为那世连。 人人皆言世俗乱,一碗孟汤撒身前。”
……
奈何桥旁有间无名的小铺子,身着绣有黄泉花白色曲裾的女子正蹲下身时不时舀起一瓢木桶里的忘情川水浇灌着一株盛大的黄泉花。
一男子黑发以镶碧金冠束着,修长的身躯挺直如松,丰神俊貌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像往常一样站在奈何桥前,倒背起手站在那儿不言不语,好像是在什么人,噢不,更准确地应该说在等什么亡魂。一阵微风拂过,带起几片黄泉花瓣,他信手拈住,举止之间多了些文雅之气。
“他大限未到,你这样苦等,怕是要误了自己的好时辰。”女子起身衣袖一挥望向那男子,身旁只剩下黄泉花开的正旺,冷如冰霜的脸上一双丹凤眼显得很有灵气,“前世今生真的重要吗?”
“他一身忠义,只可惜生错了家庭。”那男子叹了口气,继续盯着桥上已喝下孟婆汤前往冥都的亡魂一会儿,侧头看着身边的女子,问,“过桥之前必须要喝你的汤?”
要过奈何桥必须喝孟婆汤,喝了孟婆汤才可以忘记前世。
“亡魂只有忘记过往,才可以通过奈何桥。”女子理了理衣袖,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她讲道,“陈逸轩是吗?”
“一个亡灵不值得孟婆……”陈逸轩语音未落,一身深蓝色长袍的男子闯进了他的视线,忍不住喊出了口,“凡林……凡林!”
“陈逸轩?”吴凡林发愣之际便被陈逸轩拥入怀中。
陈逸轩声音低沉地说了句:“你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吴凡林由着陈逸轩抱着自己,双手却不知该放在何处,不知所措地说,“对不起,我、我……”
“前世,你我各自为营尽彼位之责,都是为黎明百姓谋化的招式,不应有芥蒂。”陈逸轩放开吴凡林,替他挽起耳边的碎发,见他面若冠玉,剑眉入鬓,眼若星辰,鼻若刀削,陈逸轩开心地笑了,他说,“现在,你是你,属于你自己的你。”
“陈逸轩。”吴凡林琥珀色的瞳仁里映着陈逸轩的模样,却有两行热泪顺着脸颊地落在了地上,“过往随着你我的消失过去了,下一世我们还做兄弟!不再为那些打打杀杀所困扰你说好不好?做好兄弟!”
“哼,做不做兄弟,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孟婆眼里一片凌冽,抬手将碗放在了陈逸轩面前,碗悬在陈逸轩与吴凡林之间,“生死有命,轮回有数,时不待人,因果不一。早入黄泉奈何,归于忘川!”
“什么意思?她是谁?”吴凡林瞥了一眼旁边的孟婆,盯着眼前的碗,问道,“这又是什么?”
“她是孟婆,这个是孟婆汤,喝了之后才能过那奈何桥。”陈逸轩转过身指着桥那边说,“据说踏过奈何桥走上轮回路,之后去冥都领取自己投胎的时间,才能进入轮回之路。”
“这样啊,那我们喝了之后一起走吧。”吴凡林接过碗,微微一笑,‘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递给陈逸轩,“给你。”
“一人一碗的,吴凡林你全喝掉吧。”
吴凡林全部喝掉之后,一股蓝色能量从他的体内被抽离出来,随之他眼里失去神色,机械式地走向奈何桥。
“凡、凡林?!”陈逸轩想伸手去抓住吴凡林的手,却被吴凡林穿了过去,望着她一步步走向奈何桥,陈逸轩眼里溢出了泪水,“凡林……已经成定数了吗?”
“前尘已忘,不复过往。”孟婆抬手又是一碗茶色汤,慢步走到陈逸轩身边,看着已走到桥中的吴凡林,轻轻眨了下眼,似是感叹,“就为了再见一面,成全他的吉时,放弃自己的好运,当真是有趣。”
“孟婆,能求您一件事儿吗?”陈逸轩端着碗,见孟婆不应声,继续道,“下世我以人命换为动物,只求可以呆在吴凡林的身边,他前世太苦,我想守护他。”
“命运轮回之事我说了不算,你的请求恐怕不能应允。”孟婆瞥了眼陈逸轩,拂袖而去,似一阵风儿吹过,一旁的黄泉花摇晃着身体。
“也罢,人各有命,上天注定。”陈逸轩盯着吴凡林的背影突然笑了,将孟婆汤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边,抬脚往奈何桥走去,说也奇怪踩在奈何桥上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全然不像吴凡林那样如同行尸走肉,这是为何?
“顺着吴凡林那条路走下去。”孟婆冰冷的语调在耳旁响起,“跟他一起进入轮回路,你们便可以在新的一世同生同死,作为代价下一世你可要成为女人,毕竟阴阳相和是大世主流。愿你们好自为之,切莫辜负这好机缘!”
“多谢孟婆。”陈逸轩声音有些哽咽,转头道谢时孟婆早已消失不见,于是转身寻吴凡林去了。
夕阳渐落西山,忘情川上倒映着天边晚霞的模样,那红色与黄泉花相呼应,煞是好看,今日最后一波亡灵已经进入轮回了,整个忘川新界又变得静悄悄。
孟婆站在铺子旁,看着黄泉花,脑海一片空白。她明明是想要些回忆的,而且陈逸轩与吴凡林这两个名字在孟婆的潜意识里是存在的,但究竟是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孟婆抬头看向夕阳,叹了口气嘴里喃喃道:“情至深死亦何?记忆蹉跎妆容黄。青丝恼人愁断肠,离合却是常人尝。奈河桥下忘情川,黄泉花开冥王殿,因果轮回报应爽,只道生途惹人恋。我是孟婆,却没有过去,也不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