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县汽配厂，门口。
杨震业正靠在门卫室外的墙边抽烟。
看到桑塔纳风尘仆仆地开过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哟，徐厂长，你可算回来了。”
他走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
目光扫过桑塔纳，又瞥见徐牧野脸上细小的划痕，笑容微微一滞。
“这是……遇到啥事了？”
徐牧野摆摆手，没细说在路上遭遇胡大利的事情。
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
“遇到点小麻烦，解决了。”
杨震业也没追问。
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徐牧野的肩膀。
“徐厂长，你这可是命大啊。”
“前脚刚躲过杀人犯，后脚就来汽配厂谈生意。”
“这要是换个人，估计腿都软了。”
肖伟业在一旁插科打诨。
“杨科长，你这话说的，我们徐厂长是谁啊？”
“那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区区一个杀人犯，算得了什么。”
杨震业哈哈一笑，指着徐牧野。
“看看，看看，徐厂长，你这兄弟够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你们也算是立功了吧？”
“抓捕越狱逃犯，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徐牧野连忙摆手，生怕杨震业再说出什么更离谱的话来。
“杨科长，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什么立功不立功的，我可没那心思。”
“只想安安稳稳地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
杨震业笑容更甚，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那可不一定，下次还能遇到更凶险的罪犯，再立一功。”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当个见义勇为的模范呢。”
徐牧野赶紧告饶。
“杨科长，可饶了我吧。”
“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这种‘功劳’，我宁可不要。”
几人说笑着，走进了汽配厂的大门。
杨震业把他们领到业务科办公室。
又热情地泡了茶。
“徐厂长，你们先坐着歇会儿。”
“我去跟厂长汇报一声，就说你们来了。”
徐牧野点点头，目送杨震业离开。
转头看向肖伟业。
“老肖，这次是真的要留下来了。”
肖伟业嘿嘿一笑，搓着手。
“放心吧，徐厂长，保证完成任务。”
他走到角落里找到了一张废旧的桌子和两条板凳，搬起桌椅就往外走。
“老肖，你这是干啥去？”
徐牧野有些疑惑。
肖伟业头也不回地说道。
“摆摊啊，徐厂长。”
“你不是说要在汽配厂门口搞个点吗？”
“这不就是最好的地方？”
徐牧野哑然失笑。
肖伟业这行动力，还真是雷厉风行。
汽配厂门口。
肖伟业麻利地把桌子椅子摆好。
又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块红布。
铺在桌面上。
拿起笔，在红布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调货，调各种减震器，刹车片。”
几个字，简单粗暴，却也直奔主题。
过往的汽配厂职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人驻足观看，窃窃私语。
没过多久，就有几个跟汽配厂有业务往来的外地人，凑了上来。
“哎，哥们，你们这是干啥呢？”
“调货？”
“调啥货啊？”
肖伟业立刻堆起笑脸，热情地招呼着。
“各位老板，各位老板，来看看啊。”
“我们是红旗汽修厂的，专门过来帮大家伙调货的。”
“你们厂里，要是指标货有多的，或者暂时用不上的，都可以找我们。”
“我们厂里业务铺得大，正需要这些货呢。”
有人听明白了肖伟业的意思，但还是有些疑惑。
“你们红旗汽修厂，不是修车的吗？”
“怎么还搞起调货来了？”
肖伟业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各位老板，这就有所不知了。”
“我们徐厂长，那可是个能人。”
“修车这摊子事呢，越搞越大了，光是厂里的指标根本不够用。”
“这才来找兄弟厂家帮忙，这调货也是徐厂长的主意。”
有人听出了些门道，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这……不会是买卖指标吧？”
肖伟业立刻绷起脸，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这位老板，你可不能乱说啊。”
“我们这叫调货，是请兄弟厂家帮忙。”
“大家互通有无，共同发展。”
“这杨科长也是同意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
他特意把杨震业搬出来，就是为了增加可信度。
毕竟，在这些跑业务的人眼里，业务科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而此时的杨震业，正站在二楼的窗户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他之所以默许徐牧野这么搞，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这些厂家手里的指标，如果不能及时转化为实际的货物，他们的生产任务也无法完成。
到时候，这对汽配厂也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只要不闹出什么大的乱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有人听了肖伟业的解释，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帮忙？你们红旗汽修厂的事，凭什么要我们帮忙啊？”
“这年头，谁也不是傻子，无缘无故的，谁会白白帮你？”
肖伟业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
“各位老板，话也不能这么说。”
“我们红旗汽修厂，也不是白帮忙。”
“这其中，自然是有些好处的。”
“这样吧，凡是愿意把指标货调给我们的，我们按指标价的基础上，再加一成。”
“怎么样，这个条件，够意思吧？”
一成。
这个数字，让不少人心动了。
这些指标，闲着也是闲着。
与其放在手里贬值，不如卖给红旗汽修厂，还能赚点外快。
但马上就有人提出了疑问。
“一成？你们给的也太少了吧？”
“我们直接拿了货，去海阳的解放桥黑市卖，还不是更容易？”
“钱也更多。”
肖伟业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这位老板，你说的没错，黑市的价格是高。”
“但是，那里能什么货都吃得下吗？”
“你们厂里的指标，都能卖得掉？”
“一次都能吃得完？”
“再说了，黑市的风险也大，万一被查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我们这里，安全可靠，童叟无欺。”
“而且，我们徐厂长说了，只要货好，价格还可以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