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好奇文件里的内容，都伸长了脖子想看。
在杨总看时，黎娅还在继续说：“市场拓展，人员整合以及风险控制等多方面，我都粗粗地考虑过了。同时，我以及团队有信心，做好与潜在收购公司的沟通和准备工作，一旦并购成功，我们将迅速整合资源、优化运营，提升整体效益。”
所有人都惊掉下巴，谁也没想到黎娅竟然还有后手，早早就做好准备。
杨总笑了笑，又追问道：“你认为我们在这次并购中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黎娅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答道：“我认为最大的挑战在于市场的不确定性，在并购过程中可能会遇到法律、政策等方面的变数。但我们已经做了充分的风险评估和预案设计，相信可以应对各种可能的挑战。”
她的回答流畅又自信，整个人都放着光。
杨焕然看着她，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兵贵神速啊！”杨总将文件递了回去，只是低低地感慨一句，“年轻人，精力旺盛。”
“来，大家举杯。”杨总举起酒杯，口气轻描淡写。
她神色始终未变，高深莫测得让人捉摸不透，让黎娅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招，是赢得杨总的喜爱，还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等饭局结束，黎娅又喝多了，当然，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一个都歪七扭八，被人搀扶着送到门口。
黎娅尽量维持仪态，踩着高跟鞋走得十分平稳，但崩地再紧，也有松懈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一个趔趄，眼见就要摔个狗啃屎。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力量接住了她。
黎娅坠入温暖解释的怀中。
她一仰头，看见杨焕然英俊的脸，他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
“谢谢。”
“不客气。”杨焕然将她扶稳后，搂在怀里往大厅外走。
“我自己可以。”黎娅耸耸肩膀，想要挣脱。
“今天，你前男友没来吧？”杨焕然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别挣扎。若一会儿再摔跤，我可不能保证，还能这么眼疾手快。”
他发现，自己总是控制不住被黎娅吸引，她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魔力。
“没来。”
杨焕然：“不知我有没有荣幸，送你回家。”
黎娅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谢谢小杨总，我已经打好车了。”说着，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已经到了的打车软件页面。
“还有一分钟就到，不劳小杨总费心。”
这一次黎娅再挣脱，杨焕然就没有坚持，松开了手。
两人站在门头等的士过来。
沉默开始蔓延。
忽然，杨焕然又开了口：“黎娅，你真的不怕这么三番五次的拒绝我，项目会黄？”
“怕呀，怎么会不怕？！”黎娅此时并不吝啬展示自己的无助和脆弱，朝着杨焕然苦笑一下，“所以，还请小杨总手下留情，不要和我这般小人物计较。”
的士来了，停在黎娅身边。
她拉开车门，躬身进去。她头晕得厉害，整个人都蜷缩在后排，心中怅然若失。
不知是为了再次拒绝杨焕然的示好，还是因为失去祈和颂，她也已经分不太清楚了。
按照她“边走边爱吧，反正人山人海”的渣女感情语录，忘掉上一段感情，必然是投入下一段感情的。
杨焕然无疑是很好的选择，容貌不比祈和颂差，家境又比他好不知道多少倍……但她就是提不起兴致。
更甚者，她在混沌一样的内心中，隐隐感觉到一种召唤，好像拒绝，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遵从了。
却也让她迷惑了。
杨焕然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喃喃道：“你才不是什么小人物，是小妖精吧。”
夺人心魂的妖精。
*
一个礼拜很快过去，高考吹响号角。
高一高二都已经放下，学校作为高考的考场。黎舒正好被分到本校监考。
高考第一天，校门口乌央乌央的人，全市都拉响警报，给高考的考生让行。所有人都跟打仗一样，往学校里涌来。
班主任老师站在校门口，给学生们发准考证，极尽鼓励之能，让他们放轻松，别紧张，不求超常发挥，只求正常发挥，考出平时该有的水平。
黎舒不带高三，她的任务相对轻松，只需要在办公室等待就好。
早晨，许浩南像往常一样，给她发了问安的微信，她不咸不淡地回。
经过上次的事情，两人现在处于解冻期。晚上还是会和往常一样，两人打会儿电话，只是没有从前那么甜蜜热络，难分难舍了。
她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毕竟宋慧一家已经登门道歉，工作上的事情也顺利解决，没造成什么后果。
水冷之后，想要再次沸腾，还是需要一点一点升温的。
“已经送昭昭到校门了，人真多啊！”许浩南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黎舒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还从办公室出来，到走廊上往校门口的方向看。她任教的教学楼在第一排，距离校门口很近。
但望过去人头攒动，按理说是看不清人脸的。无巧不成书，她在人山人海里，一眼就看到了许浩南。
能有这功力，兴许也得益于他穿了一身紫色的衬衫，寓意“紫气东来”，旁边的宋慧穿了一身红色的旗袍，寓意“旗开得胜”。
两人这么站着，依旧很般配。
许昭昭背着书包，不停地说着什么，然后朝父母挥手，随着人流挤进学校。
学校里面是空旷的，在校门口被挤成肉饼的人，进去后瞬间就能喘上气儿了。
宋慧还在大喊：“昭昭，高考加油啊！”
“爸妈，你们回吧！我有信心！”许昭昭明媚地像是太阳，好看极了，胸有成竹地进了校园。
黎舒转身又回办公室，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老公曾和别人组建过家庭，不要命地相爱过，还有了爱的结晶，不想还好，在眼皮子底下，总归是不爽的。
但她尽量不去想那些，多想也没有意义。
……
许浩南和宋慧送完女儿进校门后，一起回了家。
宋慧已经在开始收拾行李了，卧室里的衣物全都整理打包，用箱子装了起来。
望着空旷的衣帽间，宋慧苦笑起来：“以前我还没留意，我的衣服竟然这么多。”
她是开服装店的，衣服自然多。许浩南只占了冰山一角。
“女人嘛，都爱买衣服。”
两人分别在即。他们已经商量好了，等许昭昭高考一结束，宋慧就搬出去。
财产离婚时就已经分清楚了，除了现在正在住的一处房产，其他的都归宋慧所有，公司和许昭昭的抚养权，归许浩南。
“黎舒马上就要搬进来？”宋慧坐到卧室里的单人沙发上，随口问。
“不知道，还没有商量好。”
宋慧好像没有听见他说什么，自顾自地继续道：“黎舒看起来，性格挺好的，应该能和昭昭相处好。这点我就放心了。”
“家里的床单被套什么的，你俩结婚，肯定要买新的，我就带走了。你也不能让新娘子，睡我俩的旧东西……”
“对了，一些我们之前的照片啊、首饰之类的，我收拾到箱子里，放在书房书架的最上面了，估计平时也用不上，也别人黎舒看了心里不高兴……”
“还有……”
此时，宋慧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
虽然和许浩南已经不再相爱了，毕竟曾风雨同舟二十多年，感情还是有的。一边说着，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各种甜蜜的往事，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滚过，然后又消散了。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始终没开口说话的许浩南，出声时嗓音沙哑。
“那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宋慧笑起来，“许浩南，祝你幸福。你和黎舒办婚礼的时候，别忘了叫我啊。到时候，我以朋友的身份来参加。不是前妻。”
“一定。”许浩南望着她，点点头。
宋慧一摆手：“行行行，咱俩不要搞得这么肉麻煽情。”
……
许昭昭高考的这几天，许浩南放下手里的工作，全心全意地陪她。
宋慧则做好后勤保障工作，配置营养餐，还不忘情绪疏导，生怕许昭昭对答案后，错了不该错的题目影响心情。
就这样，时间以“一分一秒”的缓慢速度挨过了四天，高考总算结束。
高三学生们高兴且疯狂地把书本从窗户上丢下来，终于不用做烧脑的数学题了，终于不用背化学方程式了，终于不用写作文凑齐八百字了……
他们终于解脱了。
许浩南和宋慧一起接许昭昭回家时，她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回去后，就要把书架上的课本，补习资料，考卷真题全部都买了，一眼也不想看。我要摆满我喜欢的小说，我喜欢的同人本……”
“好！”
“好！”两人都宠溺地说。
对于许浩南和宋慧来说，他们终于不用再假装恩爱夫妻。对于许浩南和黎舒来说，他俩终于可以行走在阳光下，想怎么秀恩爱就怎么秀恩爱。
但是，对于许昭昭来说，她可能就要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就是父母离异了。
她现在还不知道，正兴致勃勃地明天要一起出去毕业旅行的事情。
“妈，你行李收拾好了吗？”许昭昭问。
宋慧点点头：“当然收拾好了！”
“那就好，我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
这次毕业旅行，他们定在了三亚，孩子们都想去海边看看。像天空一样一望无际的湛蓝的海水，金黄色柔软的沙滩，还有咸咸的海风……
两人听着许昭昭的畅想，不由得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