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祈那样聪明的人，几乎是一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接踵而来。
他有疑虑，在他记忆里过去并没有苏寒这个人，她真的喜欢他那么久？
有欣喜，自始至终苏寒心里的人只有他，只有他！
也有恐慌，苏寒有多喜欢他，之前那些事就有多伤心。
……
顾知祈的一颗心像被放在火上烤，又像是被浸进冰水里，就连该做出什么反应都不知道。
苏寒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打开了。
她攥紧手，呼吸是灼热的，脸色生冷拉开车门。
果决带风的礼服裙角从顾知祈手背滑过，竟有衣服和人都抓不住的错觉。
苏寒还敢上车，顾知祈等会恐怕就得把她丢下来。
苏佳欢幸灾乐祸想着。
但下一秒，顾知祈也上了车，开车驶离。
这和她预期的完全不同。
苏佳欢愣了数秒，直到接到宋心愉的电话，才回神上楼。
宋心愉已换下礼服，没了端庄优雅，身上有浓浓的戾气，“顾知祈看了吗？什么反应？”
苏佳欢缩手缩脚，小声道：“看了，没，没什么反应。”
宋心愉猛地扭头，眼神锋利的像把杀人的刀子。
当初，她也是疾病乱投医才会找到苏佳欢这样的蠢货。
苏佳欢说顾知祈和苏寒在南市时感情还不错，但苏寒喜欢余夕照许多年，余夕照为了苏寒逃婚，两个人甚至私奔被顾知祈抓到。
也是因为这件事，顾知祈和苏寒彻底闹翻，连离婚协议都签了。
宋心愉想，苏寒背叛过顾知祈一次，只是因为银宁村的事被翻出，顾知祈才会重新敞开心接纳苏寒。
如果 ，这层背叛从未消失，顾知祈肯定不会再原谅苏寒。
在宋心愉眼里，顾知祈一向清醒理智，快刀斩乱麻下，她是顾知祈最好的选择，哪怕是为了气苏寒，他也会和自己订婚的。
但现在细想，顾成消失，苏佳欢无路可走，为了和自己攀上关系，她的话应该有水分，不全是实话。
例如，苏寒喜欢余夕照很多年，余夕照为了苏寒逃婚这件事，就绝大多数不是真的。
不然余夕照绝不可能临时反悔坏了整件事。
“手机给我。”宋心愉摊开掌心。
苏佳欢会意，知道她想看什么，立即打开苏寒短视频帐号。
宋心愉浏览半分钟，愤恨闭上眼，自嘲笑出声。
视频里记录的那个人，不是余夕照，是顾知祈！
她竟然会栽在苏佳欢这样的小人手里，还替别人做了嫁衣！
宋心愉神色阴骘，用脚勾过椅子坐下，两腿叠交，优雅点了点脚尖示意苏佳欢。
这是要苏佳欢替她脱鞋。
苏佳欢忍住屈辱，屈膝替她将鞋脱下放好。
宋心愉却一脚将那鞋子踢的远远的，故意羞辱她，“苏佳欢，你这样的人太蠢了，给人提鞋子都提不明白。”
苏佳欢垂下脸，温顺的一言不发。
“你呢，总想走捷径，付出最少的努力拿着最高的回报。你得到过机会，可你不仅蠢，连基本的认真态度都没有，错误百出用最浅显东西糊弄，没用的乡巴佬。”宋心愉咬着牙，不见半分端庄优雅。
苏佳欢再傻，也知道宋心愉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大小姐，我……我是没办好，可我都是为了你啊，苏寒要是真把我送局里，你，你也会受牵累！”
“威胁我？”
宋心愉轻笑两声，做了精致带钻美甲的脚尖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和看狗没区别，“苏佳欢，我是不屑对你这种人动手，你要真惹到我，我也有的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脚尖狠狠划过苏佳欢的下巴，尖锐的美甲钻直接划出一道血痕。
苏佳欢痛的发抖，鼻翼间闻到宋心愉倾身而来的香水味。
宋心愉漂亮的脸露出温柔的笑，“你就乖乖的接受惩罚，把该认的都认了，好好忏悔。”
她本就美而精致，能轻易的让女人自卑，一旦狠厉起来，让人胆寒。
女人远比男人更会折磨女人。
苏佳欢怕的额角渗出冷汗，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
黑色的宾利一路开回九章玉台，沉寂的可怕。
苏寒回到卧室就开始收拾行李。
顾知祈默默看着她，指尖轻捻，喉结不安的滚动。
“明明喜欢我很久，为什么说谎？”他哑声开口。
苏寒叠着衣服手顿了下，垂下的脸看不到表情，声音却格外清冷，“因为没必要，我再喜欢一样东西，它坏了，我已经把它丢进垃圾桶，总不能逢人就说我以前多喜欢它吧？那不是恶心自己吗？”
“……”
有一瞬，静到只能听到彼此心跳。
顾知祈的心跳很快，带着点痛，声音很涩，“你是这么想的？”
苏寒将衣服放进行李箱，没回答。
“苏寒，不喜欢我也可以，能……不离婚吗？”顾知祈可能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说过话。
苏寒视线冷冷瞥过来，“不能，我不告诉你，就是怕有这一天，你究竟怎么想的我不在乎，你的喜欢，愧疚，后悔，能耽误我离婚的情绪我都不要！”
她手握成拳，有些恼怒，有些防备，和狸狸生气炸毛一模一样，不会造成实质伤害，可偏偏无法亲近。
“顾知祈，你又要言而无信吗？”苏寒气急。
顾知祈没看她的眼睛，神色依旧倨傲，却又有说不出的失落。
时间分秒而过，已经快要把苏寒的耐心耗尽。
“我让律师准备离婚协议，明天我和你离。”他仿佛已经束手无策，只能妥协。
苏寒僵硬的肩渐渐松弛，她拎起行李箱，抱起狸狸：“好，我明天过来签。”
“你今晚可以住这儿。”
“不用了，今天已经正式到期，我不想住了。”
苏寒是一天都不想再勉强。
顾知祈主动接过她的行李箱，“我送你。”
这个地方并不好打车，苏寒没拒绝。
苏寒报的地址依旧是之前的出租房。
车子直接开到楼下，苏寒拒绝了顾知祈要把她送上去的提议，说：“就到这吧，有电梯很方便。”
“苏寒。”
顾知祈坐在车里，半张脸都浸在阴影中，认真问：“我是不是很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