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是不必浪费彼此时间。
顾知祈一把攥住苏寒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苏寒没动，直勾勾看着有话要说的老爷子，“您究竟想说什么？”
老爷子沉沉咳嗽了两声，拐杖有力咚着地板，意有所指道：“这次只要你愿意，你们明天就可以离婚。”
苏寒牙根放紧，听懂了老爷子的话。
是啊，顾知祈再也没有花招不离婚了。
……
天光未亮，雕梁画柱的顾家老宅，在灰沉的夜里像是午夜的魅影，美丽却让人生寒。
苏寒坐进那辆熟悉的宾利后座，彻底与夜色融为一体。
身侧，顾知祈声线沙哑：“你怎么来的？来了多久？”
“在家睡觉被一群女保镖绑来的，来了……不知道多久，应该和顾燕妮差不多时间。”她很诚实的有问必答。
顾知祈嗯了一声，按下车窗，霓虹夜景模糊略过。
还好，她来的不算早。
她胆子小，看到顾成血肉模糊恐怕要做噩梦。
他解释道：“秦泰的眼睛和我没关系，他是逃跑撞到了钉板。”
苏寒微怔，瓷白的小脸在幽夜里白的晃眼，红唇轻扯，“在南市，我亲眼看见你切了顾成的手指。”
顾知祈侧首，深眸倏地缩紧，一张脸紧绷的不像话。
他一点点想起那天苏寒可疑的反应，躲他，怕他，还生了病。
他的眼尾泄出点复杂的情绪，性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更哑了，“所以……你当时发烧是因为这件事？害怕？”
“会怕很正常吧，毕竟我是个普通人。”苏寒垂下眼，唇角笑弧已经没了。
【我需要一桩婚姻来应付你们顾家不停给我塞女人，她足够无关紧要，足够普通，足够合适。】
搭在车窗上骨骼分明的手缓缓攥紧，有丝殷红渗出掌心。
顾知祈说出应付顾成那些话时，并不知道苏寒在场。
“如果你担心秦泰眼瞎会让我对你造成误解，那大可不必。”
她早就见识过了，有一定的心理建设，“而且，这些都是你的事，我没有任何看法。”
“但是，明天经济案能不能解决，你都要配合我把婚离了。”
她已经被磨的没脾气，只有厌倦。
车厢内静的像是夜晚的沙滩，暗黑的，看不出海面的风浪，只有呼吸似浪潮，一下下敏锐的卷着心尖。
一直将苏寒送回公寓，顾知祈也没有准确的答复。
苏寒冷着脸甩上车门，回到家关机睡觉。
处于逃避心理，一觉睡到中午。
等她打开手机，各种消息叮咚个没完。
最先看到的就是沈居然让她下午录制别迟到。
录制正常？
苏寒愣了愣，打开了微博。
短短几个小时，一切就都变了。
经济案被撤销，上午顾氏突然宣布顾知祈重新接手顾氏总裁一职。
这一变故让顾氏大厦围满了记者，顾知祈首次接受了媒体采访，并在采访中，承认了和苏寒的婚姻。
有记者大着胆子问：“可昨天苏小姐怕受您牵连，造假证证明和您离婚了，这件事您知道吗？”
顾知祈眼神颇冷扫了对方一眼，淡淡道：“是我不想离婚造的假证，她不知情。”
“……”
一众记者屏息，难掩诧异。
依顾知祈的财富地位会娶一个名不经传小主持已经很令人吃惊，谁能想到他为了不离婚造假证？
刚刚的记者目光灼灼，“既然离婚证是假的，您和苏……顾太太还会离婚吗？”
“……”
顾知祈沉默了几秒，微扯薄唇，声音温和有力，“我很爱顾太太，就算离婚，我也会重新把她追回来。”
苏寒看到这则视频采访时，各大头条都是他的‘深情表白’。
苏寒的社交软件也被各种言论侵占，有艳羡她嫁给顾知祈，也有骂她不识好歹的。
但骂人的评论，发出不到一分钟就会莫名被删除。
苏寒心情很复杂。
事情都解决了，她没有想象中轻松。原本压在心里一块石头被撤走，又换成了另一块。
苏寒直接打车去了顾氏。
苏寒是谁，整个顾氏已经无人不知，她几乎是畅通无阻进了顶楼总裁办，都不需要秘书通传。
一门之隔，厉衡的话无比清晰。
“你是疯了还是被苏寒下蛊了？采访视频已经在圈内传开了，大家都当笑话看。”
厉衡按灭烟头，玩味的勾着唇，“为了一个女人，你的面子和姿态都不要了，值吗？”
顾知抬手解开两颗衬衫纽扣，不以为意，“没什么值不值的，我爱她，心甘情愿罢了。”
厉衡一愣，诧异到久久没说话。
我爱她三个字从顾知祈嘴里说的如此自然，比白天见鬼还令他惊悚。
他把玩着烟盒，前所未有的认真审视顾知祈，眼神有些同情。
顾知祈是真的栽在一个女人身上了。
这几个月，顾知祈离开顾氏，顾成下落不明，顾盛向来不肯沾染顾氏，顾老爷子没办法让顾燕妮代理顾氏。
顾燕妮一心利用顾氏给秦家谋利，刚见端倪就除掉，没有引出顾家的鱼，也没有伤到秦家的根本。
表面看来，顾知祈是为了拿回顾氏才对顾燕妮下手。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苏寒已经让你失去绝对理智。”
厉衡语气肯定陈述，“顾燕妮和顾成让你失明好几年，这些年你都因为时机不恰当隐忍没下狠手，顾燕妮刚动苏寒一下，你就撕破脸，连鱼都不要了。”
厉衡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牙齿有些酸啧了一声，“我要是苏寒，你为我做到这一步，我马上躺平任你摆弄。”
顾知祈斜睨他一眼，冷淡道：“你想躺，我不想弄。”
厉衡：“……”
门外，是秘书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夫人，您怎么不进去？”
下一秒门被秘书推开，苏寒视线和顾知祈无处遁形撞到一起。
她听到了顾知祈说爱她，说心甘情愿，路上准备好的话，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
厉衡倒是笑笑先开口：“哟，嫂子来了。”
他换了称呼，又对苏寒如从前一般客气礼貌。
厉衡没多留，含糊两句就撤了，“我还约了人吃饭，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