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祈轻皱眉，敛住所有表情，“爷爷。”
顾老爷子手持着拐杖看不出喜怒，状似无意看向苏寒。
苏寒礼貌打招呼，“顾老先生。”
老爷子没接腔，苏寒意料之中也不觉得尴尬。
顾知祈体贴道：“你先上楼休息。”
“好。”苏寒也不想掺和顾家的事。
“等等。”
老爷子叫住她，当着两人的面开口：“知祈，我不接受她成为苏家孙媳，你是打算永远不回顾家吗？”
顾知祈揽着苏寒的腰，安抚的紧了紧掌心，“她是我妻子，嫁的是我不是顾家，她不需要顾家任何的承认。我不回去是因为没必要。”
家需要按时回，顾家不是。
顾老爷子沉着张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明天你回家吃顿饭。”
说着，又瞥了一眼苏寒，妥协道：“带上她吧。”
苏寒有些惊讶，这可不像是顾老爷子说出的话。
看出她的想法，老爷子傲慢的背过身看都不看她：“苏小姐，我不会使什么手段拆散你们，因为没必要。你们之间的问题足够让你们走不下去。”
老爷子说的笃定又冷漠。
他不祝福，虽是摆出一副旁观者看尽结局的模样说出这些，但很刺耳，如同暗暗的诅咒。
……
顶楼影像厅，雪白幕布上正在播放喜剧电影。
苏寒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心不在焉的看着电影，脑子里回荡着老爷子的话。
【你们之间的问题足够让你们走不下去。】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一根绵细的针弯进心脏回绕着折磨。
她和顾知祈究竟还有那些问题？
她想不明白。
“一个人躲在这儿做什么？”温暖的大手贴着露在裙袖外冰凉的手臂。
苏寒侧首看向顾知祈，闷声道：“看电影。”
幕布上光影掠过她小巧的脸，光线并不明媚。
顾知祈曲着的指尖蹭着她的耳垂，声音低而温柔，“看个喜剧片苦着小脸，心情不好？”
“顾知祈，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她垂着眼有丝茫然。
顾知祈指尖一顿，眼底深的浓稠，“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我不知道。”
苏寒视线空空的落在电影上，不自觉的流露出软弱，“其实我们真正好的时间并不长，感情也没那么牢固，可除了你，我没有家人。你和顾家关系再不好，也有无法割舍的血缘，我很难不在意他们的话。”
就像是在放风筝，风一大就会怀疑自己抓不住。
“看着我。”顾知祈抬起她的脸，神情认真又富有耐心，莫名让人心安。
他说：“苏寒，我爱你。”
任何人的话都没有这句更重要。
苏寒一怔，一颗心砰砰直跳，感受不到任何负面情绪，只知道心脏跳的很快。
他太过深情认真，给出了能兑现的余生承诺，抚平所有不安。
苏寒第一次知道，这三个字有这么大的魔力。
“我也是。”苏寒将脑袋抵进他的怀里。
顾知祈抱着她，嗓音暗哑纠正，“要说你爱我。”
“我爱你。”
苏寒抬首毫不迟疑告诉他。
电影混杂的笑声中，她的声音依旧清晰动人，是最动听的。
后来没有她的日子，一根根烟压满烟灰缸，一杯杯烈酒下肚，每每想起这一幕，她笑语晏晏说爱他，手里的烟失神灼烧一块块皮肤却感觉不到痛，酒精和爱免疫进身体，过敏和所爱之人却决绝抛弃他。
喜剧电影索然无味播了一半，后半部苏寒反而靠在顾知祈怀里看的津津有味。
顶楼的影像厅是玻璃房，没开灯只亮着幕布，仰头就能看到星空。
今天星星格外多。
电影播完，苏寒看了会星星，“你爷爷为什么非要你明天回去？”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老爷子应该不会亲自来这一趟。
顾知祈：“明天是奶奶的冥寿，往年顾家人都会到齐。”
今年关系如此僵化，老爷子应该是担心他不回去。
苏寒轻轻点头，“他们感情很好吗？”
“听说是，我没见过奶奶。”顾知祈回顾家之前，顾老太太早已过世。
顾知祈垂首看她，温柔的揉了揉她的长发，“你不想去不必勉强，明晚我过去一趟，早去早回。”
苏寒沉吟了片刻，说：“我陪你去。”
她都是顾太太了，总不能一辈子躲着顾家人不见。
“好。”顾知祈淡淡一笑。
……
顾老爷子对苏寒的到来，不反感也不欢迎，但看到顾知祈特意带了个女保镖过来，老爷子脸色一沉，“是这个家不安全，还是你这个顾太太金贵，得专门安排人护着。”
顾知祈面色坦然回应：“有备无患。”
老爷子冷哼一声，缓和着呼吸，“你单独跟我来一趟书房。”
顾知祈长臂并未松开她的腰，垂首看她，像是征询她的意见。
老爷子看见这一幕，气的紧咬牙关，“怎么？我们爷孙俩说几句话还得看苏小姐的脸色？”
苏寒笑笑，只对顾知祈说：“你去吧。”
顾知祈淡淡点头，松开手吩咐苏寒身后的女保镖，“梁龙，你陪太太逛一逛，记得要寸步不离。”
“知道了祈少。”梁龙恭敬应下。
苏寒目送着顾知祈离开，才转身走进老宅的院子。
老宅整体风格是园林风，景观还是很有看点的。
苏寒在雕梁画柱的亭子里看了会锦鲤，梁龙就一言不发站在她身后。
苏寒觉得尴尬就随口问她：“梁龙是你的真名吗？”
“不是，是当保镖的名字。”梁龙恭敬回答，知道她好奇什么，解释道：“很多雇主对保镖有性别歧视，一般他们都是看名单挑人选，看到女性化名字会下意识规避掉。”
苏寒明白了，“那知祈让你来，是因为名字还是性别？”
“性别。”梁龙严肃中性的脸露出点不符的艳羡，“祈少特意挑了三个最强女保镖，我是最后留下的那个，未来五年，我都会贴身保护您。”
五年？不是只有今天？
苏寒没说什么，继续闲逛。
露过花房，她没打算进去，里面的人却叫住了她，“你就是苏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