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上写着京都到明县。
车上人并不多，还有一半的空位置，多数人不是在低头看手机，就是阖眼休息。
苏寒上车，只有一个司机打量着她要票。
“我是临时上车，您看这么多位置，您就别要票了。”
司机听到这话，刚要发作，五百块塞进了他的掌心。
从京都到明县也不过三百，苏寒多给两百，还是给司机一个人，不用充公，司机自然乐意载她。
司机会意微笑，指了指最后排靠窗的位置。
苏寒坐到指定位置，将行李箱放好，一颗心才稍微安定。
……
余夕照开车，驶向南市的方向。
他在京都的事早就忙完了，是因为苏寒他才留下。
现在苏寒离开了京都，他也没必要再回去。
只是，他的车还没到下一个收费站就被五六辆车超车漂横拦截。
余夕照猛刹车，一抬头看到顾知祈从最近的一辆车里下来。
他没来得及锁门，四扇车门都被保镖拉开。
顾知祈一眼扫去，车里并没有苏寒。
“我妻子呢！”顾知祈眸色渐深，下颌绷紧质问。
余夕照下车与他对峙，冷漠道：“既然是你的妻子，你应该比我清楚，为什么要问我？”
顾知祈猛地上前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抵在车门上，长眸微狭，“你想完整离开这儿，你最好老实告诉我。”
“余先生，警察那边已经说了，夫人是跟着你走的。”元朔忙劝说，“您还是告诉祈少，别给自己招惹麻烦。”
余夕照温润的脸面色生冷，倒也坦诚：“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我们在服务区停了一次，她提出要自己走。”
顾知祈攥着他衣领指尖泛白，“你让她一个人单独走？这么晚，你知道多危险吗？”
“那这就是得问顾总。”余夕照拨开他的手，讥讽的挑眉，“如果不是怕被你找到，她也不必逃的这么急。”
顾知祈沉着一张脸，冷白的脸在雪夜里晦暗不明。
余夕照没有苏寒的线索，顾知祈和他多一句话都没有。
他转身要重新上车。
“顾知祈，从头至尾只有你对不起苏寒。”余夕照看着他的背影，清晰而又残忍的说。
顾知祈步伐顿了下，踏上车。
他冷声吩咐：“加派人力，各个大小出口都要留意，一定要弄清楚夫人去了那儿。”
元朔领命，却不知道车子该开往那儿。
半晌，顾知祈开口问：“她回家只拿走行李箱？”
元朔踌躇着，不好总结，直接将监控调出来给他。
元朔的手机只有顾知祈公寓客厅监控的临时权限。
监控里，苏寒身上还披着余夕照的外套出现在玄关。
她先回的次卧，换了身衣服，拉着行李箱出来，余夕照的外套搭在行李箱上。
随后，她进了书房取了个锦盒放到客厅桌子上。
她盯着茶几上的音响看了片刻，拔掉电线抱走音响。
顾知祈神情微动。
她带走小哑巴，是想留点念想吗？
元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那个音响……夫人下楼扔进了垃圾桶。”
顾知祈窄腰僵直了下，什么都没说。
车子开回公寓，顾知祈没让开去车库，直接停在公寓楼下。
苏寒丢弃音响时天色已经很晚，并没有太多人留意。
此刻，音响依旧孤零零躺在垃圾桶里，被雪覆盖了一半。
青绿色大垃圾桶旁，顾知祈一身黑衣更外灼目。
他弯腰捡起音响，掸干净上面的雪。
天光微亮，一场大雪让整个世界是铺天铺地的白皑皑，他黑色身影格外突兀。
这一刻，孤寂有了模样。
苏寒是要彻底逃离他，就连她的声音都不愿意留给他。
指尖沾到的冰雪沁入肌理，凉的心脏有点疼。
顾知祈拿着音响回到公寓。
“祈少，您先睡一觉，夫人那边已经加急去找，明天应该就有结果。”元朔关切道。
他从未见过的顾知祈，在今天恐怕都看了个遍。
元朔也是今天才彻底看清，这个世上只有那么一个人能牵动顾知祈所有的情绪。
顾知祈打开苏寒放在桌子上的锦盒，是他送给苏寒作为生日礼物的那块手表。
苏寒就连这个都还给他。
他忽然问：“潘心心和苏佳欢查的怎么样？”
元朔态度闪躲。
两个小时前已经出结果了，他没敢给顾知祈看。
顾知祈看出他的态度，声音情绪不明，只是略显倦怠：“发给我。”
元朔只能照做。
张张白纸黑字出现在顾知祈手机上。
元朔从顾成下手，一直没找到证据。
但上次顾知祈亲自要求他查一查老爷子，所有事便搭连上了。
潘心心天衣无缝的造假身份，苏寒的假病历，都是老爷子授意。
顾成只是帮着处理了一些边角，根本不会留有证据。
这些白纸黑字里，还有苏寒那份真正的病历。
顾知祈曾经对苏寒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如今都成为反刺向他的利刃。
苏寒的初次给了他，苏寒的伤是他给的。
他却认定苏寒卑劣，恶心，撒谎成性。
顾知祈指尖微颤，痛苦的阖眼。
他要尽快找到苏寒。
在此之前，他得回一趟顾家。
窗外，天光乍亮。
顾知祈的车子开进顾家老宅。
顾老爷子一向早起早睡，这个点已经在花园打太极。
他看到顾知祈下车，冷哼一声停下动作，拄过一旁的拐杖，讥道：“这不是大风集团的顾总吗？怎么有空来我们顾家？”
“潘心心的事，是您一手安排？”顾知祈直接质问。
老爷子一怔，没想到他知道的这么快。
很快，又理直气壮的沉声道：“你在和谁说话？你别忘了，是谁让你进顾家，又是谁给了你今天这样的地位！”
“当然是爷爷您。”
顾知祈轻笑应下，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我一度以为，整个顾家只有爷爷把我当亲人，从未算计过我。到头来，算计最多的竟然却是您。”
顾老爷子坐到藤椅上，双目锐利，“知祈，你是我心目中顾家最合适的继承人。我不能让你被一个女人牵着走，你要听我的话早早联姻，我又何必生出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