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担心，是怕失去对我的控制。我不肯联姻，干脆安排一个任你拿捏的女人给我。潘心心就是最好的例子。”顾知祈敛着表情，眼神冷漠如看陌生人无异。
顾老爷子被他的态度激怒：“我给你一切，你翅膀硬了就想自由飞，你把顾家当做什么？从你父亲到你二叔小姑，哪一个婚嫁不是我说的算？”
顾知祈讥嘲笑了笑：“难怪他们都有私生子。”
“你混账！”老爷子一拐杖打翻茶盘，被气的不清，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
茶盘里紫砂壶炸开，溅出的热水沁湿顾知祈平整的西装裤脚，脚踝处烫红一大片。
两个人对伤处都视若无睹。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等着顾知祈服软。
顾知祈掠起眼皮，骨子里自带的薄凉就那么显露出来，看的老爷子心惊。
他身体上流着顾家的血液，无情多疑是他的本质，他却偏偏叛逆，想要真心和爱，想要一段普通且正常的婚姻。
这简直是作茧自缚。
老爷子绝不允许。
最后还是老爷子松了口气：“你现在还是顾氏总裁，只要你答应我离婚，春节后把宋心愉娶了，我会全力支持你坐稳这个位置。”
“我不会离婚。”顾知祈说的无比确定，冲着老爷子冷哂，“至于顾氏，除了我，你还有选择吗？”
老爷子一口假牙咬的咯咯作响，这个狼崽子在威胁他！
他从心里欣赏却也恐惧这个孙子，否则，也不会安排一个假冒伪劣的潘心心。
他除了想利用潘心心牵扯住顾知祈，还有就是扶持顾成能和顾知祈平分秋色。
老爷子不会把顾氏筹码都压在顾知祈一个人身上，受他牵制。
“既然爷爷这么喜欢找人冒名顶替，我也学学爷爷。”
顾知祈踢开脚边碎裂的茶具，疲倦带着血丝眼底是漫不经心狠厉，“爷爷做的好事，我就一并记到顾成身上。”
老爷子猛地一凛，“你要做什么？”
顾知祈轻挑了下眉，未做回应，径直上车。
……
天亮以后，苏寒在明县汽车站下车。
几个月前，舅妈唐芳还在微信上和她借过钱，说她和舅舅两个人在明县承包了一个鱼塘做的还不错，目前还没见回款，想借点钱再买些鱼苗。
苏寒一直记着唐芳的好，直接给她转了钱 。
苏寒在汽车站附近随便买了张电话卡，插上登录微信，找出唐芳微信，询问了地址。
既然来了明县，她想去看看他们。
拿到地址，苏寒再次避开监控找了辆黑车，打车过去。
通往村镇的路坎坷，就连水泥路都少见，只有下雨天便会一片泥泞的土路。
司机一路都在抱怨，试图想要苏寒多加点钱。
苏寒不搭腔，气的司机把她放到村头就走了。
苏寒只能给唐芳打电话。
唐芳问明白地方，让苏寒站在原地等着。
苏寒晦暗的眼睛漫无目的四处看着，视线骤然一凝，心底极力压制的痛意又丝丝缕缕蔓延上来。
有时候缘分就这么奇妙，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处。
她看着远处熟悉的山头，已经认出来了，这里是银宁村。
银宁村很落后，就连公交车都是在路边随便拦，导航上没什么地标可定位置。
去年唐芳在这儿弄了个鱼塘，为了批发商好找，特意找人把鱼塘名字和位置植入导航里。
所以她直接给报了鱼塘的名字，苏寒并不知道是在银宁村。
“小寒，等很久了吗？”唐芳骑着一辆电动车停到苏寒面前。
苏寒回神，情绪低落的想挤出一个勉强笑意都难，“还好。”
唐芳察觉到她不对劲，没急着问，催着她上车，“先回家。”
‘家’这个字，让苏寒找到了点温暖，眼眶微热颔首。
唐芳在银宁村没有房子，只在鱼塘旁边搭了个小两室的活动板房，这里没暖气，房间里烧着炉子也算不上太暖和。
苏寒却莫名安心，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醒来，外面已经白茫一片。
南方的大雪比北方要来的迟，京都已经下了好几场雪，明县这才下第一场。
苏寒掀开厚重的挡风门帘，仰头看着外面的大雪，仿佛置身另外一个世界，昨日种种都是一场梦。
活动房前对着几家红砖房，一群小孩子也不怕冷，扑着雪玩的不亦乐乎。
苏寒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脚边盖着塑料膜的稻草堆里发出微弱的叫声。
苏寒垂头一看，一只刚还没满月的小狸花猫颤颤巍巍点着脑袋，脑袋小小的，脖子却像是撑不住，爬几步脑袋就先着地摔倒了。
它歪歪倒倒扭过身，苏寒才发现它左眼是瞎的，眼睛和眼周短短的毛发上糊着脏厚的血痂。
唐芳出来也看到了，拎着它小小后脖就丢回邻居家的草垛里，“哎呦，它怎么跑过来啦。”
苏寒视线顺着看过去。
唐芳多解释了两句：“邻居家狸花猫上个月生的，一共五只，就这么一只没眼珠子，老猫不肯奶它，总把它叼出来丢掉，应该活不过这个冬天。”
人都自顾不暇，谁会在乎一只猫的死活。
他们遵循着动物界的法则，先天不足就该被淘汰，没有过多的同情心。
人类有时候的确要残忍些，才能避免伤心。
苏寒眉心凉了一块。
“走吧，进屋吃饭。”唐芳挎着苏寒的手臂将她柺进屋。
唐芳特意熬了排骨汤煮面，一个劲给苏寒捞着排骨，“你比半年前瘦多了，脸色也不好，多吃点。”
苏寒已经两天没吃饭，能闻到排骨面很香，胃部却泛着酸，喉咙更是排斥进食。
她知道是好吃的，却尝不出味道，每吃一口都很反胃，却还是压着自己吃了半碗，“很好吃。”
唐芳看出了她的勉强，有些心疼，这孩子恐怕是遇到难以跨过去的大坎了。
......
京都，顾知祈的公寓。
顾知祈坐在沙发上，一遍遍翻阅苏寒的那本病历。
元朔进门后，主动放缓了脚步。
顾知祈偏头看他，询问的眼神很明显了。
元朔有些于心不忍将手机递过去，“这是夫人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