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眉眼疏离，“顾总财大气粗，没有必要非拿着旧戒指当新婚戒吧。”
新旧两个字咬字清晰，带着强调和提醒。
这四年，顾知祈的大风集团声名远播，她在Y国商业杂志上经常看到他的消息。
去年，杂志上公告了他结婚喜讯。
苏寒看过那篇公告，现任顾太太并不是出自名门贵族，是近两年走近他生活的普通女孩，为了保护对方没有公布姓名和照片。
但苏寒对公告上一句话记忆深刻。
【相恋半年，情深蜜意，决议共度余生。】
既然都情深蜜意了，何必戴着旧戒指膈应人。
顾知祈注目着她，语气微讽，“我的东西，理应由我处理，我想戴还要经过前妻同意？”
苏寒喉咙被塞了棉花难以言语，紧缩着的心反而莫名一松。
顾知祈对她越不在意，她就越放心。
“顾总既然已经有新的开始，也该放旧人旧物一马，过去的一并摘下对顾太太才公平。”
无论人还是物，顾知祈最好都别有留念。
顾知祈低笑，深眸带着几分自嘲打量着苏寒。
四年前，她躲他躲到飞往Y国的航班都是虚晃一枪，一年都没敢露面。
他要没有新的开始，她敢回来么？
顾知祈冷淡道：“我说了，我的东西处置由我，苏小姐在教我做事？”
“……”
他声音透着不善和威慑，耐心即将耗尽。
苏寒抿着红唇，脚尖下意识后退一小步，“当初离婚，你给我的东西我全部都归还了，红木戒是我买的是不是也得还给我？”
“我给你的就是你的，你不想要是你的事，凭什么要求我也不留？”
顾知祈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咄咄逼人，“你不要了，连我要不要都要管是不是太霸道了？”
苏寒心头一震，猛的对上他的视线。
有一瞬失神觉得顾知祈说的并不是戒指，而是他和她。
顾知祈没给她机会细想，定声道：“我太太都不管，你要管？”
字面意思只是字面意思，咄咄逼人才是他的本质，以前的顾知祈不会这样。
苏寒那抹疑虑打消，回过神浅笑，“当然不是，我是拿了那枚戒指，只是……我的确还不了给顾总。”
眼看顾知祈脸色要变，快速解释，“并不是我不愿意还，而是我不小心弄丢了。”
说着，她还特意翻了翻浑身上下仅有的大衣口袋给他看。
如果戒指还在，她只能装在口袋里。
顾知祈脸色一变，眯了眯长眸，“是不小心弄丢了，还是故意扔了？”
“……”
苏寒面色微僵，扯了扯红唇，“你说笑了，当然是不小心。”
她的笑容和说辞都在撒谎。
顾知祈静静看她，片刻敛了所有情绪，深邃的轮廓又恢复了寡淡的模样，冷漠的像是一汪看不到底死水。
苏寒摸不准如今心里没她的顾知祈动怒究竟会怎么为难他，一时呼吸都小心几分。
顾知祈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咬着烟点火。
握着打火机的左手在橙蓝火焰中五指清晰，无名指间长久佩戴戒指留下的圈痕格外明显，像是个无形的戒指。
看来，顾知祈真的很喜欢那枚戒指。
苏寒越发不安，已经做好被刁难的准备。
“你可以走了。”顾知祈指间夹下烟，语气淡淡。
苏寒有些惊讶，心里满是疑虑。
顾知祈看着意外又戒备的模样，笑了，“一枚旧戒指而已，倒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我太太喜欢，弄丢了回去不好交差罢了。”
临了，他补充了句，“她并不知道那枚戒指是你送的。”
他明了的解释像是一把锋利破天的刀，狠狠划开一道天堑，彻底划开天各一方的两条路。
苏寒耳膜刺痛。
【一枚旧戒指而已，倒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我太太喜欢，弄丢了回去不好交差罢了。】
【她并不知道那枚戒指是你送的。】
保姆车回家的路上，苏寒耳边混沌回响顾知祈的声音。
她不受控的猜测传闻中的顾太太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即使不知道那枚戒指和她有关，九章玉台那么多名贵饰品，为什么偏偏喜欢这枚廉价的。
能让顾知祈把人娶回家，把她喜好在心上的，必然不是一般女人。
苏寒缺了太多的睡眠，脑袋和喉咙都胀胀的难受。
保姆车停在她家楼下，赵凡真说话她都听不清楚，揉着酸痒的眼睛上楼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被随手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震动闪烁着“商阙”的名字。
……
天光熹微，顾知祈前脚刚进大风集团总裁办，厉衡后脚就推门而入。
顾知祈斯条慢理整理着袖扣，“没完没了朝我这跑，你的魂是落在这了？”
一夜没睡的男人浑身都带着戾气，语气更是差的要命。
厉衡却分毫不在意，直接坐到顾知祈对面，“差不多。”
自从昨晚听到顾知祈那个答案，他哪儿还睡的着。
“我和你说认真的，你要是真的惦记苏寒，那就尽快处理九章玉台那位。”厉衡难的露出点认真神情。
顾知祈结婚一年了，但传闻中的顾太太厉衡一次也没见过，至今都不愿意称对方一声嫂子。
现下他知道顾知祈对苏寒还没死心，简直是抓心挠肝，上赶着要替顾知祈解决问题。
“你不能让苏寒觉得你脚踏两条船。”
这话从厉衡嘴里说出来，顾知祈颇为意外挑眉，“什么时候你道德观这么重了？”
厉衡愣了一瞬，淡淡笑开，“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以没道德随便怎么玩，你不行。”
“我喜欢一个女人愉悦的是情绪，你是搭上命，想保命你就得迁就苏寒的意愿，她不痛快一分，你就少块肉。”
厉衡的喜欢是随即红包分给不同的人，红包里有钱有真心，但他永远不会把命包进去送给别人。
苏寒离开的第一年，顾知祈是怎么过来的，他比任何人都看的真切。
明知道还会重蹈覆辙，那最起码要减轻困难度。
顾知祈唇角微敛，一时无声。
厉衡倒是着急，“你说句话让我心里好有个底。”
要不然他总担心顾知祈会再把剩下半条命丢了。
顾知祈掠起眼皮，“你不了解苏寒，我不结婚，她不仅防备我，也不会回来。”
厉衡一怔，用一种难以理解眼神看他，“你……”
“你别告诉我，所谓的顾太太根本不存在。”
厉衡反复的细想，传说中的顾太太好像从未示于人前。
顾知祈修长指尖摸着空空无名指。
自始至终无论是顾太太还是婚戒，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