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药,顾总恐怕也没打算让顾太太知道。
……
次日天亮,苏寒醒来,卧室只有她一个人。
顾知祈不允许她离开九章玉台,自己反而不回来了。
苏寒走出卧室,见书房门半开推门而入。
书房窗帘紧闭,只开了盏落日灯,顾知祈闭着眼躺在沙发上。
他睡的不熟,听到开门动静就醒了,等到苏寒走到他面前,他才睁开眼。
四目相对,两个人眼睛都带着伪装的平静和冷淡,暗暗较劲。
顾知祈长指盖住双眸,拇指和食指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声音低沉似在解释没回房睡的原因,“昨晚看文件太晚就睡在了书房。”
苏寒轻扯红唇。
他究竟是忙于工作还是心里膈应不愿意回房,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的解释给苏寒的感受就是在欲盖弥彰。
苏寒无话可说,转身要走,手腕却被顾知祈扣住。
她蹙眉回头,神情一瞬怔然。
顾知祈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捏着枚红钻戒指,“求婚仪式搞砸了,求婚戒指却不能不送。”
苏寒红唇微动,脑子里闪过昨天他立在鱼池边的画面。
昨天他那么高兴,是要向她求婚吗?
苏寒喉咙发涩,僵硬的指尖缓缓放松任由他抓着,平静的问:“现在送是什么意思?先求婚,婚礼延期?”
“婚礼照旧。”顾知祈抬眼沉声道。
苏寒垂首看着那枚红钻缓缓要套进无名指尖,冰冷的心刚刚回温就听到他的附加要求。
“明天去医院做手术,一个月足够修养,不会耽误婚礼。”
一锤定音,锤的苏寒胃腹体无完肤。
她倏然缩回手指,戒指停在半空,空荡荡的戒圈失去了女主人。
苏寒直白的质问:“所以,打掉孩子是婚礼照常进行的必要条件?”
顾知祈轻蹙眉盯着她,“你知道我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
“昨天我也说的明白,这个孩子我要。”
苏寒一步不肯退让,在顾知祈眼里甚至有些绝情狠心的说,“我可以不要婚礼,我要这个孩子。”
“……”
顾知祈眼神渐渐冷沉,就那么一瞬不瞬看着她。
半晌,他缓缓收回举着戒指的手攥紧成拳,钻石的棱角硌进掌心,痛感仿佛直通心脏。
他狠下心说:“你这么坚持是想证明你没撒谎那大可不必,只要它生下来,顾家就会想尽办法做亲子鉴定,你什么也瞒不住。”
苏寒瞳仁一颤,说到底他就是不信这是他的孩子!
她垂脸失笑,指甲几乎陷阱掌心皮肉里,“顾知祈,是你没搞明白一件事。”
好听的声音像是带了钩子,上一秒勾人,下一秒就尖锐嵌入顾知祈的心头。
“打胎治不了疑心病,无论有没有这个孩子,你都会和其他人一样认定我在说谎。”否则,他不会这么肯定排除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苏寒忽略他危险的眼神接着说:“既然你这么介意,就算我打掉这个孩子,将来的那么长的日子你用婚姻绑住两人,每每想到这些事也会觉得恶心吧。”
她还没忘记,当初顾知祈误会她和余夕照说过那些难听的话。
他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妻子的背叛。
“都这么勉强了,我们也没必要……”
“砰!”
沙发旁茶桌上的浮雕艺术品被挥落在地,强行打断她的话。
“苏寒!”顾知祈脸色阴沉的吓人,眼尾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可奈何,“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么想,我说了即使是真的也错不在你,我不会怪你。不过这个孩子留不得。”
苏寒盯着脚边的碎片怔愣了片刻,抬首看他,“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这一定不是你的孩子?”
“……”
顾知祈脸色难堪,起身时一滴血从掌心滴落。
苏寒看到了,心惊他究竟用了多大力气捏着那枚戒指。
“你为什么认定那是我的孩子?你连基本常识都没有么?”顾知祈难咽郁气,开口的每一个字几乎都在刮他的心,“上次我们吵架之后就再也没做过。”
两个多月没同房,这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苏寒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你,你不记得了?”
顾知祈蹙紧眉心,眼底是疑虑复杂的情绪。
“你在津市出差那段时间,大概是二十七号那天,我去过你的酒店。我,我想给你个惊喜,但是你喝多了,那晚我们在一起。”苏寒拧着眉说的平静,耳尖却不受控的泛红。
顾知祈静静看着她,大脑里努力搜寻她所提到的记忆。
没有这一段。
他只知道那天他喝醉了,第二天又赶着回来处理顾成的事,他对那晚毫无印象。
他迟迟没说话,苏寒有丝心慌,“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的反应落在顾知祈眼底,顾知祈却无从判断她是否撒谎,错开视线淡淡道:“我不记得了。”
苏寒心脏猛地下坠,倾近几步主动提议,“你可以让元朔去查,这些对你来说应该很好查到。”
顾知祈指尖微动,一双眼眸深了又淡,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苏寒意识到顾知祈并不是完全没信她,放下了戒心走近,拉着他的手掌覆到自己腹部,低声道:“这真的是我们的孩子。”
顾知祈手指无比僵硬,目光只看着苏寒。
苏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摸不准他的态度。
但两人沉默的保持着姿势,谁也没躲开。
何伯上楼敲门通知,“先生太太,厉少和何小姐来了。”
苏寒疑惑,“他们怎么来了?”
顾知祈收回手,淡淡道:“之前怕你太无聊,我让他们有时间多过来走动。”
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
苏寒点头准备出去,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得给他时间去证实。
……
楼下,观景池旁,何念和厉衡相对而站,厉衡似笑非笑看着对面,何念一眼都没看他,听到有动静,迎上苏寒的身影随即笑了,“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早,打扰你们休息了?”
“没有。”苏寒轻笑,“不过的确还没吃早餐,要不要一起吃点?”
何念摇头,“不用,我吃了两个手抓饼来的,饱的什么都吃不下,我看着你吃。”
很快,四人在餐桌坐齐,顾知祈和苏寒安静的进餐,气氛微妙。
何念喝着茶无所察觉,但在看到苏寒在粥和豆浆之间纠结时,提议道:“你孕酮有点低,多喝豆浆有益。”
厉衡微愣,眼底的吃惊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