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他不愿意。”
厉衡随意将西装衣摆后拨，双手抄兜，咬着烟含糊道：“他不会拒绝你。你们在一起生活过一年，关心照顾他对苏小姐来说不是难事。”
说的还真是轻描淡写。
苏寒心里一阵冷笑，话里带了刺，“厉少，我不是见不得人受苦的无私圣母，上赶着乐善好施。尤其是对顾知祈好，让我觉得自己又蠢又贱！”
厉衡怔忪，白袅烟雾渐散，神色薄凉清晰，“这话就太难听了吧，说到底，知祈是因为你才被折腾。”
“什么意思？”苏寒轻皱眉心。
苏寒家没有烟灰缸，厉衡漫步走进洗手间，将烟丢进马桶冲掉。
“潘心心绑架你的事，知祈认定是顾成指使，他把顾成藏了起来，顾爷爷很着急，只能用各种办法逼迫知祈放人。”
厉衡说着，一双寡淡的笑眼细看苏寒两眼。
她是平静且冷漠。
苏寒这个女人，现在心比男人还硬，顾知祈耗在她身上，折腾个半死恐怕都无法获得原谅。
“顾老爷子想收拾一个人，有的是手段。顾成的事你也牵扯其中，但你在娱乐圈顺风顺水的，你就没想过原因？”
苏寒掐紧掌心，声音有些沉：“你把话说明白。”
厉衡嗤嗤一笑，挑重点说：“知祈用顾成威胁了顾爷爷，你出事，顾成就会出事。老爷子无法动你，总要逼着知祈低头，要么，放了顾成，要么，娶了心愉。两样他都不愿意，惹急了老爷子。这次的国际经济案就是顾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苏寒眼瞳狠狠的颤了颤，再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也有惊讶的情绪皲裂而出。
“其实，顾成对你下药那次，知祈就对顾成下了狠手。”
厉衡细查入微，留意到苏寒情绪的动荡，又添了把火，“顾成被废了，失去了男人的尊严。”
所以，潘心心怀孕，顾成才会那么重视，毕竟以后不可能再有儿子。
潘心心流产，他的希望破灭，又深知苏寒是顾知祈的软肋，他很有嫌疑假借潘心心的手，用苏寒来报复顾知祈。
这一层，不言而喻。
苏寒攥紧双手微微发颤，却无法控制心潮的惊涛骇浪。
厉衡已经吃准了苏寒的情绪，又恢复风度翩翩的模样，温和道：“你就当我利用你的愧疚心，这几天麻烦你好好照顾知祈。”
苏寒没应腔，看着厉衡走出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很多事顾知祈不屑说，苏寒不知道，可以心安理得看他落魄。
被厉衡直接点明，她连装作不知道的机会都没有，无法回避。
厉衡向来十分会抓女人的心理，他不多劝，却一样没少说，已经让苏寒心里有了变化。
这一夜，苏寒翻来覆去没睡着。
一大早，她就敲响了顾知祈家的门。
顾知祈开门，看到苏寒拎着早餐站在门外，漆黑的眼眸无可掩饰的震了一下。
“请你吃早餐。”苏寒忽略他的震惊，看向屋内，“方便进去吗？”
“嗯。”
顾知祈微微颔首，薄唇勾起浅薄的弧度。
苏寒带来的早餐不是她做的，是在小区外买的粥和包子。
她拆开包装盒和筷子，和顾知祈面对面坐在餐桌两侧。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动着筷子。表面来看，就和在南市家里每个早晨一样。
但心境完全不一样。
顾知祈脸上不显，心底却隐隐不安。
苏寒主动找他，不是有话就是有决定。
果然，早餐刚吃完，苏寒就递来一张卡，“这是离婚时候你给我的，我没动过。你先解决燃眉之急。”
顾知祈垂首，苦涩扯了下唇，“你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个？”
苏寒沉默片刻，主动将餐桌收拾干净，眼睛里笼了层雾，看不清情绪。
“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说出让你高兴的话。”她说的很清醒，“你不用为我做任何牺牲。”
“……”
顾知祈倾斜着身子，唇线略微上翘，惯有深沉的眸子却毫无笑意，似笑非笑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隐约有点古怪，“苏寒，你到现在还是不信潘心心绑架你和宋心愉，我想救得是你。”
苏寒顿了下，莞尔道：“我相信你想救的是我。”
一句简单的话，顾知祈唇角那点弧度被钉住了，喉咙涩涩的，忍不住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可我没你想的那么懂事，豁出性命的体谅你的每一次选择。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再这么证明你的选择没错都是无用的。”她的声音有几分释然。
顾知祈眼眸渐深，心脏一沉，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还是怪我，你有理由怪我，我能理解。”他不肯承认苏寒所说的“不爱”两个字。
苏寒也无所谓，淡声唤他：“知祈。”
这是苏寒少有对他温情的称呼，心脏蓦地又酸又涩，刚找回的缕缕的情丝，又因为她的下一句被打的七零八碎。
“你应该和宋心愉结婚。”她说。
顾知祈眼神冷的彻底，一颗心被她高高捧起，又被她狠狠砸落，戾气遮盖不住，“理由。”
苏寒愣了下，扯着唇角笑，“你就当我自私吧。你放了顾成，我就会被顾家针对，我不想。但你看到你为我牺牲到身无分文，我会愧疚，我不想愧疚。娶宋心愉，我们彼此都好受。”
她说的无比坦诚，连那点利己心思都不遮掩，并不惹人反感。
顾知祈心里的火却不受控簇簇灼烈。
苏寒不爱他，才会根本不在乎她在他心里是什么形象，哪怕是卑劣的一面，她都愿意展开给他看。
她不在意，才能那么轻松让他和宋心愉结婚。
每一个认知，都让顾知祈躁动不安，矜薄的唇带了些讥讽，“苏寒，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陌生人。”苏寒敛起笑容。
你看，就连朋友都不是。
顾知祈低沉笑着，“既然是陌生人，你无权帮我做任何决定，我娶或不娶宋心愉都是我的事，我再明确告诉你一次，就算我要结婚，我也只会和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