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别躲着了!”萧辰逸提高嗓音喊了句,韩明莫名地看向他。
一片沉默之后,仓库背后传来“哈哈哈”的笑声,一个人影从后面走了出来,他的怀里抱着的正是小丫头——圆圆。
“叔叔!”圆圆看到萧辰逸很是高兴,挣扎着想下来跑过去,可是抱着她的人却没有松手,只是低下头柔声对丫头说:“乖宝贝,先别动。”
萧辰逸眯起了眼,迟疑地问:“是你打电话叫我来的?”又看了看丫头:“我儿子和女儿也是你抓走的?那么萧钰呢?”左右环顾,也没看到萧钰的影子。
那人笑得很坦然,咧着嘴道:“如你所见。萧辰逸,你真是有胆量,果然是一个人过来的。”并没有回答他后一个问题。
萧辰逸沉默了会儿,才冷冷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你对得起你姐?高哲!”
不错,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无害的人正是高哲!
“我怎么会对不起姐呢?放心,丫头和你儿子都安然无恙,他们都没事。”高哲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枪先放下。
此刻萧辰逸已经冷静下来,初见到是高哲的震撼已经平复,既然把他约来这里,这个高哲肯定会说出前因后果,且静观其变了。
身边的韩明并不认识高哲,看了一会儿,有点云里雾里的,发觉萧辰逸认识,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而且这个叫高哲的男人把自己约来为了什么?这中间有什么内究在里面?
就像一团迷雾一样,有着许多个结,一个都没有解开,那就是一团糟。
高哲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圆圆靠在他的怀里,觉得很迷茫,不明白高哲叔叔和那边那个叔叔是怎么回事。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会把你们两个人都找来吧。萧辰逸,我本不想找上你的,看在姐的份上,我真的有考虑过要放过你。可是你为什么还要介入到姐的生活中来?没有你,我和姐还有圆圆都过得很开心。”讲到伊澄,高哲的脸上就露出一种不甘心。
萧辰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痴心妄想!你居然喜欢伊澄!可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最多把你当成弟弟而已!”简单几句话,萧辰逸就看出了这个年轻人话里行间对伊澄的痴恋,难怪上次见到他就一副大惊失色,然后冷言冷语了。
有些好笑,这个年轻的男子居然以为短短的五年相处,就能得到伊澄的爱!他花了这许多年,都不曾能够完全拥有她,何况是他!但是这应该不能构成高哲绑架两个孩子的理由,没有人会因为这而这么疯狂的,一定另有其他不知道的事。
刚才高哲就说了看在伊澄的份上,考虑要放过他,那么这中间一定是与他有关,伊澄的原因不过是个导火线而已。萧辰逸心中不停分析着高哲透露的信息,仔细翻查脑海里的讯息,记得不曾与这样一个人结过仇。
而且以高哲的年龄,也不像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这个年轻人他起初有查过,身份背景很普通。美籍华人,在美国有一父一母,去英国伦敦留学的,从未曾来过中国。要说自己与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交集的,那么他对自己的仇恨从何而来?
不错,高哲的眼里有着一种愤恨,并不光只是因为对伊澄的迷恋心有不甘。
高哲见萧辰逸一直沉默不语,他是个极端聪明的人,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你不用暗自分析了,你不认识我!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只是今天......”他停顿了下,“你必须把命留在这里!”
韩明一听到这手条件反射的就想去摸枪,却被身边一个人先用枪顶住了脑袋。
高哲嘲讽地笑:“韩警官,别紧张撒,找你来自然是有你的事,我不会厚此薄彼的。”
似是而非的语言,高哲并不点破其中内情,语气里却又透着阴狠,根本与他表面的阳光形象不相符。似乎他在这种氛围里早就游刃有余,那些人也不像临时雇佣来的,他的一个简单手势,那些人都会遵从,这种默契就好像高哲一直就是这群人的头。
真是矛盾的综合体,一个全身充满了阳光气息的男孩,却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你究竟是谁?”此刻萧辰逸也明白,这个叫高哲的男孩完全不如表面展示的那么单纯,他必定有着另外一种身份。
“啪......啪......啪”高哲一脸的赞赏拍着手:“果然反应快,这么快就发觉不太对劲了,只是,我不会告诉你我是谁的!萧辰逸,我要你死都难以瞑目。”说完拿过手下的枪对准了萧辰逸。
萧辰逸暗惊,这个高哲真是不按理出牌,安排在外面的杨林应该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可能随时都会行动,只是现在形势非常不利于自己。
只听轻微的“砰”一声,仓库的门也被随后撞开,冲进来几个穿着劲装的男子,正是杨林他们带着人冲了进来。萧辰逸原以为会感到痛楚,可是低头一看,子弹打在自己衣服上又滑了下来,分明是玩具子弹!这是怎么回事?
高哲的人在一见到杨林他们冲进来后,就全部武装起来,子弹上膛,对准了进来的人,而且从仓库后面又涌出了十来个人,场上的形势依旧没变,仍然是高哲处在优势,萧辰逸处在弱势,而且搭进了杨林等人。
“呵,我就知道你会有埋伏,不过是小小的试探,假子弹射你而已,你的人就忍不住出来了。不过终于又等来了一个,杨林!还有一个呢?杨阳在哪?”现在的形势完全就在高哲的计划之内,他早就知道萧辰逸不可能单独行动,刚才那一枪叫引蛇出洞,外面的杨林果然上当。
这一刻,萧辰逸的脸色开始严峻起来,心里有个想法在形成。这个高哲的目标不止是他,还有韩明,还有杨林和杨阳,他要把这些人纠集在一起做什么?这些人串起来的关系网,唯一指向的就是五年前的那件事!
这个高哲究竟是谁?
韩明也发觉有些不对劲了,这样的情景依稀有些相似,那些深埋在脑海里的影像在慢慢记起,而且这个地方似乎......“放心,谜底很快就会打开的。萧辰逸,你们不用在那胡乱猜测我是谁,在你们死前,我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的答案。至于姐,以后就归我来照顾了,我想没有了你萧辰逸,姐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高哲脸上带了一丝得意,他很享受这一刻萧辰逸落与下风的形势。
“高哲,我来告诉你,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的。”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萧辰逸和高哲一听这声音,都倏然色变,全都扭头去看门边。
门再次被推开,伊澄和慧慧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仓库门口。高哲惊异地看向慧慧,得到的是对方抱歉的眼神,心里怒火冲天:这个女人真是碍事,居然把姐带过来了,就不该让她知道的这么多。
伊澄身形缓缓走近,目不斜视,眼睛一直盯在高哲的脸上,把他脸上迟疑错愕懊恼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
“妈咪!”圆圆在看到妈妈之后,再也忍不住地要跑过来,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离开妈妈这么久的。可是高哲禁锢的手没有一丝放松,一个小女孩哪里能挣脱得了呢。
“放开丫头!”伊澄冷声道。
高哲暗了眼色,手上微松,但是看到萧辰逸接近伊澄的身形,手上的力道很快又抓紧了。小姑娘见到不了妈妈身边,已经急得哭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高哲叔叔不让她去找妈妈。
孩子的哭声挠得伊澄的心犹如刀割:“高哲,如果你还念着我们这么些年的情谊,请你把丫头放开!毕竟萧钰还在你手上,我们能把你怎么样呢?”
本来高哲的表情有些松动了,可是听到最后那句他又开始决然,此刻姐已经把他们规划成“我们”,而他在这之外了是吗?皱着眉头淡淡道:“姐,你是个谈判高手,你也说我们这么些年的情谊了,可是这一刻你出现在这里,还有可能原谅我吗?”他本没打算把姐牵扯进来,可是慧慧那个女人坏了他的事。
事已至此,他已经不抱希望能够得到姐的原谅了。看到伊澄出现那刻,他就心神大乱,加上现在丫头的哭声,他心里犹如几百只蚂蚁在啃一样。
伊澄见怎么也劝不了高哲把圆圆放开,在她心里,一直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的男孩,如今这个男孩现在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平时在他面前真挚阳光的形象完全覆灭。若不是慧慧因为感恩萧辰逸对他们一家的照顾,听到自己为他担忧,激起了心底的愧疚,把中间的内情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她怎么都不会相信高哲就是绑架她儿女的幕后黑手。
慧慧嘴里讲的那个魔鬼一样可怕的男人是眼前这个一直对她言听计从的男孩吗?如果不是亲耳在门外听到,亲眼看到,她怎么都不会相信高哲是这样一个人。
真是可笑,自己去到伦敦,先遇高哲,再遇慧慧,结果两个人都是有目的接近她的。至少慧慧的来意是善意,那么高哲呢?出于什么目的呢?
“为什么?”这个问题萦绕心头良久也想不通,也是在场所有人想知道,就是慧慧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高哲要这么做,问过他多次,他都没有说出来。
宽广的空间里,没有人说话,高哲也一直沉默不语,只有圆圆抽抽噎噎的哭声。
孩子的哭声刮着她父母的心,生疼生疼。
“因为他姓梁!”门口再次传来女声,这声音熟悉的似曾听过。众人回头去望,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走进来,身姿轻慢,婀娜多姿,走到近处才发现,一个已经年长,不过从她的身形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美丽,另外一个女人全身透着一股成熟的妖挠。
刚才的女音应该是来自后者,大家看到年轻的女子后,都再次变了脸色。
一个本该葬身大海的人,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谁都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往事一幕幕地再次上演,被抓,受制做了人质,从仓库转到码头船舱,突变,刘一新扑在她身上中弹,然后没了呼吸,再然后那个女人抱起刘一新的尸体跳入大海......那个年轻的女人正是叶红橙!她没有死!
仔细去看另外一个年长的女人,慢慢认出来,因为当初只有一面之缘,所以初一见面根本没想出她是谁,只是觉得她的这种风姿似曾相似。仔细辨认,才发现她是张蓉——刘一新的妈妈!
叶红橙,张蓉,还有被引来的这许多人:萧辰逸,杨林,韩明和伊澄,这些都指向同一个关系人——刘一新。
伊澄呼吸一紧,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刘一新?难道他......不,当时她是看着他没了呼吸的,而且受那么重的伤又被叶红橙抱着跳入大海,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这些都是旧人,那个高哲呢?他是谁?猛地想起刚才叶红橙说的话:“因为他姓梁!”脑中什么闪过,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哲,不......他姓梁?!
高哲沉着脸看着进来的两个女人,朝伊澄投去一瞥,并没有否认叶红橙所说的话。
伊澄上前一步,失声问道:“你是......梁寒的儿子?”千思万想高哲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怎么也没想过这个答案。
得到的是高哲的默认。
“阿哲,过来。把那丫头给旁边人看着吧!”张蓉柔声对自己的儿子说。
高哲迟疑了下,松开手想把圆圆递给身边的手下,小丫头本就一直想跑去找妈妈,见高哲叔叔松了手劲,一个用力就挣脱了开来,连忙拔腿跑向了妈妈。
张蓉和叶红橙脸色一变,喝道:“抓住那丫头!”
一直关注着女儿情况的伊澄见状忙上前把女儿抢抱在怀里,只听耳边刷刷刷地拔枪声,和高哲一声怒吼:“住手!都给我把枪放下!”手下们又把枪给收了起来。
张蓉见状怒从心起,走到高哲面前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是故意放了那小丫头的?知不知道那是我们手上有利的筹码?我就知道你会心软,所以才会带着小橙一起前来,就是怕你会误事。”一张端庄秀气的脸上现在满是偏激和狰狞,就好像对一条狗说话,高哲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
此刻萧辰逸和杨林几人已经一起挡在了伊澄的前面,事到如今,不用解释清楚也了解了个大概了,他还真是小看了张蓉这个女人。
幕后黑手终于全部浮出表面,原来一切都是张蓉和叶红橙在暗中*纵,高哲不过是执行之人。如果高哲是梁寒的儿子的话,那么现在这所有的事就有了一个唯一的解释——为梁寒报仇!
“张女士!对自己的儿子都这么苛求干什么呢?”萧辰逸淡淡地开口。
张蓉闻言冷静下来,露出恬静的笑容:“萧先生,呵呵,好久不见。当初你如此欺凌我这个孤儿寡母,现在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当年,萧辰逸利用强权把她从美国给强行带回来,要给刘仁德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还强迫她必须照顾好刘仁德康复为止,否则就把梁寒的骨灰给湮灭。
萧辰逸笑了笑,他并不觉得当年他有什么做错的,刘一新为了伊澄而死,他唯一的父亲没有生存的念头,他自然就想到了把张蓉找回来,唤醒刘仁德生存下去的希望。何况他们还是夫妻,又育有一子,这并不是有多强人所难。只是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不这么认为!
“那么刘伯呢?他好了吗?”伊澄悠悠地问。
张蓉的视线跨过萧辰逸的肩膀,盯着伊澄冷笑道:“我早就说过,这里最没有资格和我说话的人就是你,陆伊澄!哼,你把我两个儿子都迷得神魂颠倒,一个为了你差点丢了性命,一个为了你甚至想放弃报仇。真是狐狸精投胎转世呢!”
“你说什么?什么差点丢了性命?一新没死?”伊澄走前一步,从刚才的话里,她唯一只听到了这一句话,心里就被震住了,张蓉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叶红橙上前一步拉了拉张蓉的衣袖,张蓉这才惊觉似乎说错了话,清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今天把你们全部都集中到一起,除了杨阳,正好一个都不少,我要拿你们的血来祭奠阿寒的亡灵。”
雍容的姿态,温柔的表情,讲的却是如此血腥又残忍的话。
这样的张蓉似乎精神有些失常,她已经沉浸在仇恨里走火入魔。萧辰逸有些懊恼当时自己的大意,在认为张蓉会乖乖照自己的话做后,他并没有再派人监视着她,而是放心的把刘仁德安排在疗养院里,让张蓉去照顾。因为当时两个人的状态怎么看也像是旧情复燃的样子,现在他有些担心刘仁德的现况了。
张蓉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问:”你是不是在担心刘仁德的情况?呵呵,怎么说他也是一新的父亲,我曾经的丈夫,我不会要了他的命的。不过是他亲手杀了阿寒,我怎么会允许他活得那么轻松。你让我照顾他后半生,现在正好了,他躺在床上沉睡,既还了欠阿寒的债!也满足了他余生的愿望,我会好好对他的。“伊澄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她的意思是刘伯被她弄得昏迷不醒了?这是怎样一个疯狂的女人?如果娴静的外表底下究竟是一颗怎样的心?
一直没出声的叶红橙忽然嗤笑一声:”陆伊澄,你不用摆这种震惊的表情给大家看。这一切,若不是你,根本就不会发生!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是警察安排在一新身边的卧底,亏一新那么爱你,你却出卖他!你处心积虑地接近一新都是为了抓住寒叔的把柄。现在寒叔死了,张姨来报仇有什么不对,阿哲为他父亲报仇又有什么不对?这不过就是你的报应!“她或许没有张蓉那么疯狂,但是眼里的恨意却满载着,时隔五年,只是让这种恨意更加深埋。
“红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直被惊愣住的韩明失声出口,看到叶红橙听到那个称呼后愣了一愣,扭头去看他,先是有些微怔忡,之后想到什么,最终只是冷冷喝道:“不要叫我红姐,韩明!一新没有你这样的兄弟!哼,其实应该叫你韩警官的对吧。”
韩明听到这没了语言,当年的事谈不上谁对谁错,他是职责所在,但是他对老大的心却从来没有变过。
“把那个小杂种带进来!”叶红橙忽然出声。门外立刻有人进来,那人手里拎着的正是萧钰。
伊澄身心巨震,此刻的萧钰不止是满脸的伤痕,甚至头歪在那,就好像没有了呼吸,就连他的左手被扭曲着歪在一边,他们对他做了怎样的折磨?他不过就是一个七岁的孩子!猛力咬住手背,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萧辰逸的心中剧痛开始扩散开来,这个儿子他给的照顾并不多,可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对他的爱却一点都不少,此刻的萧钰奄奄一息,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儿子被糟蹋成这样?
“妈!红姐!我说过不要动萧钰的!为什么会把他打成这样?”高哲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前天他去看过那孩子,知道两个孩子都是姐的心头肉,所以一直吩咐手下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随意责打。
后来有人来报说萧钰被红姐带走后,也没放心上,只以为是害怕被萧辰逸查到才转移了地方而已,可是如今,这个孩子居然被她们虐待成这样!
“啊——”伊澄忽然尖叫起来,就想疾步冲上前去抱过萧钰来,可是敌方所有人的枪都对准了她,萧辰逸眼明手快地把伊澄拉入自己的怀中,他和她一样悲恸,那是他们的儿子!可是此刻冲动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