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海面露不解：“你要荼茬做什么？”
南暮云耸耸肩：“你以阻止砚之台的名义到雨花镇，实则为了那个老和尚，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林墨海：“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寻找荼茬大师是真，但是阻止砚之台重现我也是当仁不让的。”
南暮云转头看了看严末风，说：“第一次来碧海城吧，带两个小师弟出去转转。”
他又转向林墨海：“林城主不介意吧。”
林墨海心领神会，招招手，让厅中的弟子一起跟上：“照顾好古天玄门的客人。”
严末风和愿闻其详起身告退。
随着众人离开，转眼间，厅中只剩南暮云和林墨海两人。
南暮云也不再藏着，直接道：“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今年贵庚了？”
林墨海白眉一挑：“你听到什么了？”
“整个碧海城都在传你跟你那小娇妻，怎么，你真的老树开花了？”南暮云道。
“哈哈哈……”林墨海朗声笑了起来，消瘦的脸颊更加明显。
南暮云在一旁冷眼看着。
过了一会，林墨海才沉下脸：“暮云长老近来是真闲，已经管到别人房中事了？”
林墨海与南暮云算是老相识，两人也一起喝过几次酒。
林墨海心中那点委屈，南暮云也不小心听过。
那位小溪儿寻到碧海城那年，林墨海看起来还算年轻，可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他迅速的衰老下去，如今，他已经是身材消瘦，眼窝凹陷，头发和眉毛都已斑白的老者模样。
尽管他不曾懈怠，日日勤练体魄。
可就算是修道之人，也无法真正抵抗生命的衰竭。
他知道，他的大限快到了。
可那小溪儿，如今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我对你房中事不感兴趣，”南暮云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但是你我都知道，荼茬那个老和尚……正邪难分，你奉他为碧海城的座上宾，我也管不着，但是，如果你做出……”
“不可能！”林墨海一拍桌子，怒道：“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我林墨海坚决不会做！”
南暮云似笑非笑：“那你把荼茬请过来做什么？”
“我……”林墨海老脸一红，意识到南暮云是在拿他开刷，“哼”一声，道：“那暮云长老来我碧海城做什么？我碧海城可没有砚之台！”
南暮云垂了下眸，长眉一抖，说：“我徒弟丢了。”
“？”林墨海又怒了：“你还好意思说！你那小徒弟刚到我碧海城就大杀四方，伤了我不少弟子！”
南暮云暗自叹了口气，认错道：“我那徒儿年龄尚小，调皮了些，何况你那日还伤了 我。”
言下之意，就是咱们两清。
林墨海一个白眼飘过来：“我看你那小徒弟修为高深莫测，如今远在你之上。”
南暮云默不作声。
林墨海叹息一声：“倒是你，我那日并未使出全力，你如今怎会……”
“你就别担心我了，”南暮云打断他的话：“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荼茬呢？”
“你找荼茬做什么？”林墨海问。
南暮云起身：“我怀疑他拐带了我的宝贝徒儿。”
“你真当你那徒儿三岁呢！”林墨海不满的嚷道：“荼茬大师是我请来的客人，在碧海城是可以自由走动的，我怎知他在哪？”
“不知道就去找啊。”南暮云边说边往外走：‘“那老和尚信口开河，胡编乱造，别带坏了我的乖徒儿。”
信口开河的老和尚和乖巧的小徒儿，此时已经到了燕回村附近的小镇。
惜云舒本想直接去燕回村，刚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了荼茬。
荼茬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什么话也不说，就跟着他一起上路了。
惜云舒总觉得这个荼茬是故意接近他的，于是一路都提防着他。
只是在靠近燕回村时，荼茬突然说：“等一下。”
惜云舒不知道他是何意，于是就跟他一起到了这个镇子上。
荼茬似乎做和尚做久了，一副清心寡欲，看破红尘的样子，却在小镇上寻了一家酒馆，要了酒。
店小二一脸狐疑的打量他。
在荼茬那张清秀的有点不像个男人的面孔前，惜云舒反而显得更加成熟稳重。
于是，店小二就转头用眼神询问惜云舒。
惜云舒这才发现，荼茬身上早已不是那件宛如仙人的宽大素袍，而是破旧不堪，似乎已经穿了几十年，缝缝补补又是几十年的僧袍。
这店小二原来不是对和尚喝酒好奇，而是怕和尚是来化缘的。
惜云舒从怀中掏出荷包扔到桌上。
店小二这才拿起荷包，乐呵乐呵的跑去打酒。
荼茬一脸严肃的稽首道谢：“你请我喝酒，作为回报，从现在开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知无不言，直到酒喝完。”
惜云舒干咳一声，抬手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全部喝完，显得自己没那么猴急，才开口说：“南暮云当年如何救的我？”
惜云舒其实这些年已经知道了大概，但他还是想确认一遍。
荼茬平静的说：“人在死的时候，魂魄最先离体，前往鬼界，接受轮回，若在此之前，借用外力将魂魄赶回体力，可救。而你当年，操纵砚之台，魂飞魄散。”
记忆如泉涌打开。
惜云舒表面强装镇定的听着。
荼茬道：“南暮云想找回你的魂魄，他就必须先强迫自己魂魄离体，他的魂魄在青苍山的大火里被烧的面目全非，若不是我强行将他唤回，他可能也就跟你一起消失了。”
惜云舒扶杯的手指一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你得问他，贫僧不知。”
店小二打好了酒送来，荼茬接过，一张冷清的脸上终于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就是几十年没喝过的酒鬼猛地见到酒的样子。
只是出现在他那张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惜云舒抬手挡住他的酒壶：“说完再喝。”
荼茬急道：“因为你少了一魂，南暮云如果不抽了自己的一魂给你补上，你很有可能再次魂飞魄散，后来你也知道，南暮云将你养在那棵美人树下，那棵美人树是他用全部精气养着的，那两百年，与其说是你凝魄，不如说是南暮云倾注了两百年精气为你结了魄。”
荼茬说完，迫不及待的灌了一口酒，心满意足的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