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见,十日之后,沈星尘便要和白棠去云度城参考。
路上来来回回,需要五日,考试八门下来断续要七日。
羽轻绾便有二十二日可以修炼“通脉功”。
她偷偷在浴堂里试了一下,按照目前的修炼方式,能感应到微微的真气。
只要能突破往日一成功力,加上她的头脑和小绝的伸手,就不必过于担心楚河的威胁。
到时候她立即搬出平府。
换句话说,留给她补偿沈星尘的时日,或许剩下不到十八日。
见了他的面,不禁更加疚。
羽轻绾再也拿不住用来演废材的道具——话本,扭头问红花,幽幽地问:“相公远行,做娘子的应该为他做什么呀?”
“云度城离福佑城不远,骑马快的话两日就能到。”红花说完见羽轻绾不高兴,赶紧打住关于远近的话题,规规矩矩回答,“一般相公参考,娘子就要做祈福荷包。”
羽轻绾愁眉不展:“用针我还真不擅长,人的穴位我拿刀捅,倒是一捅一个准。”
红花忍不住打了寒战,勉强挤出笑脸:“那小姐就把荷包当做人的身子,每个点当做穴位,串起来不就行了。”
羽轻绾点头:“也是。不过为什么女子就要为男子做荷包,不是男子为女子做荷包?”
红花便顺着她:“小姐你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不过姑爷那么疼你,说不定你远行,他也真会为你做祈福荷包。”
两人说话声音稍微大了些,居然路过的平萍听到。
平萍知道沈星尘不在,也不掩饰,走进屋子里,挑衅地抄起双手道:“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林婉儿,你不是一直跟丫鬟学女红么,这么长时间还不会?真是蠢死了。”
羽轻绾不屑于跟平萍斗气,不过也看不惯她将沈星尘当做私有物,处处与她为敌的模样,笑眯眯地说:“女红很简单,我只是懒得做罢了,有那时间嗑嗑瓜子,看看话本,不有趣得多么。”
“我就知道你没把星尘哥放在心上!”平萍发现这林婉儿是只笑面虎,有随时都能把人气死的本事,狠狠跺了下脚道,“我们不如比试比试,在星尘哥离开福佑城之前,各做一只祈福荷包,看谁做的好,要是你输了,就滚回娘家!”
羽轻绾也没想到这丫头为了不喜欢她的人,总是送上门来自取其辱,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出门去:“没兴趣哦,好走不送。”
平萍急道:“你就是心虚,不敢。”
羽轻绾砰地一声关上门,赠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还有掷地有声的几个字:“我已经为人妇,没小姑娘那么,幼,稚,和,无,聊,了。”
等平萍挠着门乱骂一通离开后,她神色一变,坐在八仙桌前,对红花伸了伸手:“红花。”
红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姐?”
羽轻绾飞快地说:“教我做荷包啊。”
红花重新想了好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小姐不是觉得……幼稚吗?”
羽轻绾轻咳两声:“你会不会教?”
“会,会,这个简单。”红花忍不住噗嗤一乐,赶紧从匣子里取出针线,放到她手里,一手一脚地教起来。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羽轻绾舞刀弄枪的没问题,学做毒药也往往是五次内就能成功,但摆弄绣花针就像李逵了,没多会儿手指就被扎得满是红点,她却跟没事人似的。
“红花,这里怎么打结?”
“糟糕,这个翅膀绣坏了,还能不能弥补?”
红花忍不住笑:“原来小姐这么喜欢姑爷?”
羽轻绾猛地抬头,手又被扎了一下,将手指放到嘴边吮吸:“瞎说什么呢?”
红花说:“要是小姐不喜欢姑爷,干嘛非要做自己不会做的?”
羽轻绾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做自己不会的,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反应?”
“不光是这样,恨不得把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希望他能一直开心地笑。”
红花伸出手指细数:“他无意中说的一句话,会琢磨好久。和他有一点接触,就会心跳加快。眼睛跟面糊似的粘着他,不愿意别的女人看他喜欢他。”
羽轻绾放下针线,一本正经地问:“红花,你喜欢谁吗?怎么这么清楚?”
“小姐你想多了。”红花干笑两声,眼神有些闪躲,“我娘说她遇到我爹就有这些反应,我可不是,我不想喜欢谁,万一以后他赌输了,把我闺女卖了怎么办?”
羽轻绾仔细思考红花说的那些。
第一,她不光是想给沈星尘好东西,见了红花,小绝,甚至路边的穷人,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啊。
第二,她可不想时时刻刻和沈星尘在一起,得背着他练“通脉功”呢。
第三,第四,第五……她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她才不喜欢沈星尘。
加快速度把祈福荷包做好,美滋滋地拿给红花:“看,怎么样?”
红花拿着那不成形状的东西瞅了半天:“这老虎脑袋挺大的。”
“是鸳鸯。”羽轻绾纠正完,闷闷地扔掉荷包,“算了,不做了,我不是这块料。”
话是这样说,到了晚上,她又忍不住拿出针线,重新绣了一个荷包……然而等到沈星尘走的头一天,她还是拿不出像样的绣品,自暴自弃地想着,要么给他捶捶背,当做送别礼物算了。
哪知道沈星尘不知何时,把那些荷包都捡了去,还全部挂在了腰上。
那叫一个琳琅满目,花枝招展。
羽轻绾脸顿时通红,快步上前,想将荷包摘下:“太丑了,取了。”
沈星尘侧身躲开,轻声道:“我觉得挺好看。这头小象活灵活现。”
“那是飞鹤。”
“莲花栩栩如生。”
“是蝙蝠。”
“梅花……”
“好了,星尘你别帮我找借口了。”
羽轻绾抢不过他,懊恼地伸出两只手,想咯吱他的腋窝,哪知道沈星尘没有防备,居然被她扑倒在地,一脸错愕。
不愧是被上天眷顾的美男子,做什么表情都好看得紧。
羽轻绾忽然想起成亲那晚,他将她按倒在婚床上,四目相对。
那无可挑剔的五官,让她甚至一时间忘记被床铺上散落的莲子、大枣、花生、桂圆硌得肩背发疼。
本以为第二天就会离开的,哪知道转眼就过了小半年。
是她赚到了?还是她失败了?
羽轻绾呆呆地盯着他,直到沈星尘满脸通红、尴尬地咳嗽两声,才从他身上爬起,笑了笑道:“星尘,这些荷包真的太难看了,我带你上街,买好看的礼物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