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关于新科技的方案，程凌给客户送过去。
车刚出地下停车场我便莫名有了一种难以抑制的不安。
我停下，仔细检查了一切确认无误会再次出发。
开到一半的时候，许久未曾出现的手机号码给我打了过来。
程于好似很开心：「林听，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可能是吧，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你很爱我，会提前帮我把香菜挑出去，每次没钱也是你打给我。」
我捏紧方向盘，扬起嘴角：「野心过了头就会引火烧身，可你从没听过我的。」
「你不爱我！你只是想磨平我的棱角让我屈服，何况你居然骗我这么久。」
我冷笑道：「早点告诉你，好让你提前谋杀。」
程于的歇斯底里我见过太多回，只是这一次前所未有的狠戾。
「我求你放过我！」
语气里见不到一点恳求的意味，有的只是一味地怒吼。
明明是高峰期，十字路口的车却少得可怜。
远处一个小黑点逐渐放大。
手机在此时响个不停，程凌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正上方。
我缓缓按下：「程总，我马上送到。」
他也变了，同程于一般对我怒吼：「提速转弯！」
我沉默地笑了，抚摸着跳动地心脏。
「转弯！」
「我知道。」
17.
车尾刚转弯甩过去，大卡车就直线冲向我原先的车道。
我拐进一条小路停下走进了商业街里。
女厕所门口，一打眼便瞧见了身居高位，满目挑衅的程凌。
可能是刚脑子猛转让我没能反应过来。
凭着直觉，我居然会惊奇地认为程凌至少在此刻会温柔一些。
可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你会白痴到忘记把方案拿下车。」
「做个人吧。」
资本家的万恶之处，恰似有情却无情。
18.
临近又一年的七夕节，程凌定亲了。
对象是同样家境殷实，背景强大的徐家千金。
联姻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不过能够巩固他的地位，何乐而不为呢？
我已经放弃继承权构成不了威胁。
但他需要更多能在商业厂商谈判的筹码和资本。
强强联手本就是极好的。
订亲宴毫无例外请来了林家。
这天程父顶着病重的身子赶来参加，他一个月前确诊了癌症中期。
我穿着定制剪裁好的西装立在外头迎客。
等到林家一家来的时候，气氛顿时就变了。没了一家人的亲切热络，而是沉重和隐藏的怒意。
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程于，想来又是不懂事惹了什么祸端。
林父开口：「没想到定亲宴只你一人帮忙招待着，真是辛苦了。」
我不可置否：「工作上的助理当然管不了这么宽，可我是程总的弟弟啊。」
「你居然是程董事长的二儿子吗？」
我扬眉：「家父不喜欢我太招摇。」
程于已然快接近失心疯了，揪住我内衬的立领：「别再说谎话了，你只是个程凌的走狗。」
程父出来让我进去时便是这番场景。
年迈的商业老人尽管不说话也极具威严。
他的手被程父打飞，毫无情面。
林家人没有一个向着他，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还替他赔罪。
他愤怒道：「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没来由的一句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更是惹得宴会的主角程凌不悦。
我停下步伐，扭头看他，狼狈之至。
一字一句地刮在他心口上：「可现在这就是我的东西。」
就像你不客气地拿走我的东西一样。
19.
订亲宴进行到中途的时候，我要去拿钻戒。
因为离开了主场，一路上人渐渐变少。
正当我找到了装着钻戒的黑盒子时，程于钻了进来反锁上了门。
他跟踪着我来了这，随身携带着小刀。
订婚夫妻的梳妆间是没有安装监控的，这是一处禁忌之地。
程于眼眶猩红，向我逼近：「你不是爱我吗，那就把我的都还给我。」小刀滑了出来握在他手间，时钟滴答滴答地流转，气氛紧张起来。
从一早我就看到他偷摸藏起了宴会上用来切水果的小刀。
我转身冲向墙角掏出棒球棍，握在胸前，浅笑道：「着急什么，我会还给你的，一点一点都还给你。」
属于你的，我抢不走。
「你怎么还！」
他发了狂，拿了刀直奔我而来。
做事最忌冲动鲁莽，我钻了他的空子。
棒球棍寻到了目标，劈头盖脑。
他额角边鲜血涌了出来，红色扎眼。
仿佛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他瞳孔失焦：「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咎由自取罢了。」
下一秒，程于嘴角抽搐起来，眉目暴戾非常，那把小刀成了他唯一的朋友冲锋向前。
扬在空中的字句炸开了花：「那你也要陪我一起！」
他早已失了章法，全靠蛮力。
门被一下暴力撞开，程凌很不耐烦地立在那。
订亲宴于他而言也算重要，可钻戒迟迟不来。
程于搅扰的不仅是在他眼中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弟弟，更是两家重视的定亲宴。
他啧了一声，疾步扇开了程于的手肘，小刀弹了出去。
继而扫腿控制住他，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敢砸我的场子。」
程于的臂膀被迫逆时针扭动着，惨痛的叫声不绝于耳。
紧随其后的程父难得动了怒，木制的拐杖不差分毫地砸向他后脑勺。
他晕死了过去，瘫软在地上，眉头紧皱不散。
弥留之际，他企图抓住程父的衣袖：「我才是程于。」
程凌阴鸷目色中渗着寒意，他轻轻扫我一眼离开了。
程父不愿意我和他多待，拽着我往外。
警告我道：「你最近和她频繁扯上关系了。」
炎热的季节，他嫌弃我身上有汗，一会便放了手。
我哑然失笑，程于啊我们是同类人，一样没人爱。
可想了想又不对劲，你至少有我爱着。
20.
程凌的订亲取消了，他的未婚妻在宴会上公然逃跑了。
这样的事情落在了程凌上，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只是付之一笑，选择有很多，这个不中用了还有下一个。
至于程于他消失了很久，派去监视他的人也都无消息传回。
又一年的七夕节，我在帮程凌办事的时候晕倒了。
再睁眼，我惊喜地发现互换身体再一次发生了。
不愧我这么久精心准备。
21.
经历这么多，林家厌弃我甚至懒得管我。
我不想看演出来的一家和睦，其乐融融。
当晚断绝了父子关系，户口本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了。
虞词巴不得我赶紧离开，让管家收拾好我的所有东西扔出去。
两个月过后，程家的公司乱成了一锅粥。
程父危在旦夕住进了重症监护室，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次。
先前突然说要放弃继承权的程家二儿子势如破竹地杀了回去。
不死不休的争抢让程凌头疼。
他时不时就去公司闹一出，正常的运作完全被打乱。
程家亿万资产已是程凌的囊中之物，但程于生拉硬拽都要得到几分出来。
傍晚我在五星级酒店约了程凌。
他冷笑：「你这是回去了之后学会美人计了？」
「但我身边女人太多，不差你一个。」
一杯冰美式插上吸管，我送到了他嘴里。
「程总要这么说话，合作就谈不下去。」
他也猜到了，挑着眉头：「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关于程于和虞词的联手计划谋杀的证据我统统交给了他。
从小到大，我搜集了一年。
他漫不经心地翻弄着：「你是一直都在准备吧。」
「交给你的工作不上心原来是干这些去了。」
一年前互换身体的那天，我试想了很多种可能性。
给自己找到了退路和前路。
我维持现状成为程于，那便要摧毁林家对他的信任和容忍，用力打压他。
可如若不能，我便要这些证据毁了他。
我不是个胆小鬼，至少我的爱不是。
见到程于霸凌别人的第一天，我就想接近他，毁了他。
「开条件吧。」
「给我一笔启动资金。」
我需要重新来过的资本。
22.
程于受到了严重的刑罚。
他的好哥哥为了让他多待几年，不惜一切搜寻他过往的恶迹。
虞词被警察从家里带走的时候还是一脸懵。
她很是不安或许隐约知道了，大声求救：「爸爸妈妈救我！」
这对曾经相爱的人在同一天进了监狱。
顺利毕业后，我拿着启动资金开始了职业生涯。
商业场上瞬息万变，我吃了不少的亏，但更在肉眼可见的成长。
十多年之后，我踏入了程凌的办公室。
他一如初见那样，头都没有抬一下。
「程总这么忙，那我下次再来。」
听到了声音，他放下方案：「急性子就出去跑两圈再进来。」
合作了很多回，他还是这样。
性子凉薄，唯利是图，仿佛一生下来就是做商人的料。
「那我就不碍眼了，下去跑两圈。」
会议约好的六点，是我提前半小时到了。
听他的话，我在公司楼底下转了转。
突然，我瞧见了拉着手的程于和虞词。
他们头发脏乱，抛着几个挨在一起的垃圾桶。
好不容易程于翻到了一杯只喝了一半的咖啡，还让给了虞词。
多感人呐。
放出来之后，虞词去了林家，可林家已经有了新的女儿。
尽管不是亲生的，但她听话，聪明比机器还乖。
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到程于身边。
电话打来，程凌道：「别告诉我你心疼了，看够了就上来。」
我笑着把咖啡扔进了垃圾桶，转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