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河走神想着,但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夏收身上,夏收这个人光靠自己的轻功就能与他的武功大致持平,证明这个人真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面对这样的人,秦长河不得不提高警惕,甚至吸取了在赤姑那里的经验教训,虽然算不上万全的准备,但起码这样会安心一些。
而且他这样做,基本就默认了夏收是造成这个奇怪村镇的源头。
秦长河在这边思考着如何对付夏收,夏收也在回忆他们之间的交手。这本来是一场最普通不过的互相试探,但偏偏秦长河身上的气势陡然转变,据他的观察,秦长河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前后的变化,这种变化让夏收来说的话,就好像走火入魔一样……
对,就是走火入魔。夏收泡在热水里想到,秦江的剑道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沉闷无趣又被世俗的枷锁套牢,可是当他换了一把木剑,并意识到它很轻以后,那些枷锁随着他原来的那把剑全部被放下。他看上去像是被剑控制着而不是自己挥舞长剑,那就怪不得他要用那把剑了。
夏收想到这里突然冷了脸色,但很快又缓和下来。往事难堪,但现状令人愉悦。他有种大仇已报的莫名心情,起身穿好干净的衣服,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秦江那张总是皱着眉的脸。只是他到大厅一看,对方是拿着他那把剑过来的,也不想自己刚刚还吐槽过,现在自己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秦江,你拿剑干什么?”
“吃完饭想出去转一转。”秦长河面色如常的回答,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这个大厅里的紧张气氛似的。
“上午还没转够?”夏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等秦长河问,光明正大的就承认了自己派人跟踪的事,一点也不觉得暴露后会难为情。他打量了一下秦长河不认同的表情,饶有兴趣的接着说:“下午我跟你一块去,走走路,舒缓一下。”
秦长河看他游刃有余的态度,拿不准自己之前的计划能否行得通。他犹豫了下,决定抛弃原来所想,选择直视夏收,干脆而又直接的说道:“夏收,我有事想问你。”
夏收抬手赶苍蝇一样的摆摆手,一点也没把他要谈正事的态度放在眼里,反而说道:“吃饭呢,不要提扫兴的话题,吃完再说。”他语气不耐,表情却饶有兴趣,显然并没有真正生气。而且关于秦长河想说什么话题,夏收心里也有个谱,秦长河大张旗鼓的甩掉了跟踪的人,那就代表他一定接触了一些不太老实的人,至于那些人会告诉秦长河什么事,用脚趾头他都能猜得到。
秦长河应下,心里一团乱麻,再美味的食物吃进嘴里也变得索然无味。他虽然总是表现得很严肃,但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所以难得在吃饭的时候走了神,一直在胡思乱想。等吃饱以后,夏收吩咐管家把剩菜剩饭拿去喂狗。
听到这句话,秦长河想起那个小孩说的关于吃自己剩菜剩饭的事儿,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觉得夏收话里有话。果不其然,没等秦长河问出来,夏收自己就开始说起来。
“秦江你可不知道,我养了一条体型超大的狗。可凶了,爱咬人,就是怕生得很,见到你肯定汪汪汪乱叫。”夏收喝了一口茶,笑起来,“你要去看一看吗?”
他这笑在秦长河看来就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但这更让秦长河察觉出这里面有猫腻,他踌躇片刻,如果夏收觉得这能吓退他,那就是大错特错。秦长河点头同意了。
“那正好,一会上街遛遛狗。”夏收又品了一口饭后茶,这才放下杯子带着秦长河去养狗的后院。
秦长河一见“狗”就知道夏收为什么要那样笑了。一个巨大铁笼里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身上布满了伤痕——秦长河粗略的看了一下,发现那是鞭子、烙铁、棍棒留下的。男人听到他们过来的脚步声连忙起身后退,半趴在地上对他露出自己的獠牙,从喉咙里发出代表威胁的咆哮。不管是动作还是声音,都跟狗一模一样。秦长河近乎绝望的看着这个男人,他不知道他到底要经历过什么折磨才能变成这样,那些伤疤让他回想起自己在赤姑那里被鞭打在身上时的疼痛感——秦长河人生当中最怕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是饥饿,二是疼痛。
“怎么样,还满意吗?”夏收仔细看着自己的杰作,同时也不忘观察秦长河的反应,他也不等秦长河回答,无所谓的说道,“我自己感觉是一般般吧,但是说实话,有一点我非常不满意,就是这条狗胆子太小,连主人都怕。”说完甩手飞出一块骨头,正好打在男人的眉心。他这一招秦长河都没看清,更别说阻拦了。男人吃痛的叫出声,没一会儿就蜷在地上不动了。
“夏收,你……”秦长河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夏收才不在意他什么看法想说什么,但是秦长河不说话,就有点扫兴了。他拿下铁笼顶端的铁链给男人系上,笑得灿烂,抑扬顿挫地说道:“走啊秦江,你不是说要逛街吗?愣着干嘛?”
男人从笼子里出来后对秦长河龇牙,发现他不为所动,便觉得这个人毫无威胁,就上前围着闻了一圈。秦长河不敢乱动,也不敢细看这人,想转移注意力,只能抬头问夏收:“可否起了名字?”说完他就懊恼的皱起眉,觉得自己头上的脑子真是白长了。
但是他这句话取悦夏收。
“狗就是狗,起什么名字。”夏收拽着铁链扯了扯,让他赶紧走。走了一会儿互不说话,于是夏收把铁链塞进秦长河的手里,抢过他一直宝贝无比的长剑,抽出来拿着玩。“秦江,中午那会儿看你练剑觉得这剑不错,现在近看果然如此。不如我用狗跟你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