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河不假思索的准备甩掉跟踪的人,他先是对小孩眨眨眼,确认他躲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以后,纵身飞跃。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跟踪自己——他没有那么强的反追踪能力,无法推断到底是谁、到底从哪里在看着自己,也许是对方的隐藏能力太强了,秦长河想,但他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个村镇就他所处的时间来看,他接触到的人里没有谁有那么强的武功。而且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镇上,就算是普通人,只要会一点隐匿的功法,就能起到监视秦长河的作用。
可能遍地都是别人的眼线,在这个用人肉织成的情报蛛网上。秦长河拿不准这些人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也不敢大意,一边猜测一边随心所欲的在镇上乱跑。就目前看,这些人最有可能是夏收的人,毕竟从他一出门就盯上了他,而且凭借他家在这里的财富和权力也很容易驱使百姓这样做。只是夏收为什么要派人监视他?如果秦长河只是在街上闲逛,根本没什么需要提防的,随便找人问两句都能知道他干了什么。可偏偏一副把什么都捂紧了不让人看的态度,反而更叫人觉得可疑。
可是,如果夏收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呢?说不定这个村镇有不能言说的规矩或怪事,凡是触犯的都得死路一条,而夏收派人盯着是为了时刻注意他的安全。想到这秦长河皱起了眉,他已经设想了两种原因,却都下意识的将夏收列为罪魁祸首,这样有点不太好,特也应该想想别的可能。
秦长河天马行空的想着做出一些猜想,到最后干脆走了神儿,开始打量他跑过的地方。这个村镇虽然不大,但绝对不小,在鳞次栉比的房屋外围是一块一块、可耕耘的田地,再往后就是一座山。也许这就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地方,毕竟有个词叫“靠山吃山”。秦长河没有再跑远了,因为空旷的地方会很容易暴露他的身影,也不方便他的来回。
后来借助房屋的掩藏,秦长河渐渐察觉到那些跟踪自己的人被自己甩开了,等完全确认没人看到自己以后,立马赶回原地,找了小孩躲起来的地方。
这小孩看起来面黄肌瘦、没什么精神,但很有一股机灵劲儿,小孩看到秦长河,机敏地观察了周围一圈才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停在秦长河面前大约两三步的地方——距离近,能让他们小声地说悄悄话又不让人听见;又足够远,如果秦长河想打他的话,起码他们中间有足够的距离,逃跑的话还能让他助跑两步——可接下来的发展与他设想的完全不同。
“你有什么事?”秦长河半跪到地上,与小孩眼睛平视,柔和的说道。
这个姿势完全展示了秦长河的无害,甚至透露出他有一份为他人着想的心。这是第一次有大人跟他这样说话,这让他觉得自己与对方之间是对等的。小孩犹豫了一下,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他的愧疚和同情之心,还是张开了嘴:“恩人,您还是赶快离开吧。”
刚一开口,小孩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嘶哑难听的声音就让秦长河一怔。这个声音听上去就像干渴了几天没喝水还被烟熏了嗓子一样,一点也听不到童音,反而像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人。秦长河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有了这样的嗓音,但他可以确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小孩没有发现秦长河的异样,他露出焦急的表情,语速也渐渐加快:“恩人,求您了,快走吧!再这样下去,您会死在这里的!那夏收是我们这儿的统治者,所有人都要给他当牛做马,我们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连水都不让多喝,这整个镇子就是在我们血肉上建起来的呀!”可即便他再着急,也严格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往前挪动一步。
“我为什么会死?”秦长河下意识的反问,虽然之前就猜测这里不正常,本以为人们惧怕夏收是他平日过于嚣张跋扈的原因,没想到是……秦长河看小孩急得都要哭出来的模样不像作假,于是追问:“我怎么又成了你恩人了?”
“我知道昨天那顿饭是恩人赏给我的,这是我跟我娘第一次吃上饱饭,如果我娘再不吃饭,可能就坚持不了两天了……而且我们还把饭菜带回去分发,救不少人呢。”小孩冷静下来,声音放轻了不少,“我不想恩人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因为惹夏收不高兴就被杀掉。”
秦长河之前一直没有问夏收到底送了什么给他们,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如他所希望的那般美好,现在听到了答案,让他胃里的东西开始翻滚。他低头捏紧自己的剑鞘,再抬起头和小孩对视时做了决定,他听到自己说的是“我会帮你们”,而不是“我要救你们”。
如果情况真的如这小孩所说,那他们肯定有反抗过,没有成功的结果肯定是被镇压了,这就代表着可能全镇的人加起来都没打过夏收,也意味着夏收很厉害,能伪装成普通人——返璞归真的厉害,这是所有学武功的人的最终追求,而夏收就做到了。如果秦长河跟他交手的话,那结果最大的可能就是死,所以他才说“帮”。
小孩担心的劝了几句,见他执意如此,翘起嘴角:“我就知道恩人是大好人,夏收虽然作恶多端,可偏偏有一点谁也比不上,那就是说话算话。恩人你只需与他定下约定,比试一番即可。”
秦长河点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看样子这个村镇的人为了摆脱夏收的控制,狠狠研究了一番夏收的喜好。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让小孩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说自己会思考一下计策的。小孩依依不舍的说了两句要他注意安全的话,才跑着离开了。他在原地用大拇指蹭了会儿剑柄上的纹路,运功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