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河,休息够了吗?”看不惯秦长河一脸温馨笑容的夏收出声问他,“后半夜你来守夜。”夏收才不会委屈自己,他说完就跃上树枝,仰倒一趟,闭上眼睛就睡了。
秦长河没有说话,默默的执行了他的命令。夏收醒过来以后天还没亮,他有些闲不住,但也不想现在就赶路,于是叫了声秦长河的名字,准备跟他话家常。只是要选哪个话题呢?夏收确信自己知道很多秦长河不知道的事儿,没想到对方这么能忍,什么也不问。
“秦长河,你知道是谁杀了赤姑吗?”
秦长河听到夏收的问题,抬头看向他的方向,他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是赤姑的师兄?”
“这个丫头以前话就挺多的,你知道的话我并不诧异。”这算是间接承认了。“不过你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并没有表现出认识的样子,所以我猜她并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秦长河“嗯”了一声。
夏收在树枝上翻了一个身:“她能这样放下戒心的跟你交谈,一定是你没有威胁的时候。秦长河,告诉我,她当时是打算杀了你吗?”
秦长河感觉到了夏收灼灼的视线,点点头。
“可惜,她死了。”夏收叹了一口气,“她们都死了。”
秦长河没有接话,他预感夏收还没有说完。
夏收也不需要秦长河接话茬,感叹了一句:“她的病,还没好啊……”
可惜沉默并没有在两个人之间坚持多久,夏收话锋一转,直指秦长河:“你知道是谁杀了她吗?秦长河,告诉我,你知道吗?”
秦长河垂下眼眸,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想,但他不想这么轻易就说出来。
夏收看出了秦长河的抗拒,嗤笑一声:“怎么?这个时候你还要帮他隐瞒?秦长河,扪心自问,你真的是那种包庇犯人的人吗?”
“……是乐天。”
夏收露出一个微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长河闭了闭眼睛:“忘了,但不是当时。”
夏收的语气仿佛循循善诱的长辈,说出的话题却一个又一个的令秦长河不好受:“我当然知道,如果你当时知道了,也不会在后来对他产生感情。我说的对吗?抱着这种心情的你,在他死的时候,会觉得轻松吗?”
秦长河没有回答。
夏收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只是单纯的从恶意伤害秦长河这件事里汲取欢乐,秦长河越痛苦,他就越开心。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他们没有再说话,知道秦长河在生气的夏收心情反而越来越好,他甚至想高歌一曲,路上碰到无礼的人都没乱杀人。
因为夏收被通缉,魔教失去两位继承人现在颇为混乱的原因,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和照顾自己的小命,他们一路都是在荒郊野外露宿。只是今天,秦长河不想跟夏收在一块,他们找了一户人家投宿。
他们住在这家人破旧的老房子里,秦长河在自己的房间里辗转反侧。
“不是的。”他说,“不是的。”
即便心中有那样的猜测,他的感情却在乐天死去是一同跟着悲伤的死去。他知道乐天不是什么好人,可他绝对不会因为正义而对乐天的死亡松一口气!
秦长河口中喃喃着“不是的”进入噩梦,只是他的回答,夏收根本没有听到。
第二天一早,夏收起来看到秦长河眼下的青色,愉快的心情到达了顶峰,他甚至不再赌气,开始和秦长河说话了。
“怎么样,想通了吗?”
秦长河没有搭理夏收。
夏收也没想在这个话题上不依不饶,反正只要让秦长河不痛快、在他心里扎上一根刺,他就好受。而且,要想狗狗听话,得打一棍子给个甜枣,所以夏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你母亲生前的朋友吗?”
如果是指那些街坊邻居的话,秦长河当然知道,但夏收显然不是在说这种人,于是摇了摇头。
夏收想感叹一句,却又觉得这确实是秦乐鱼的性格,于是在这一块儿闭嘴不言,继续说道:“她只有一个闺中好友,如今她好友的女儿也快要成亲了,你想去看一看吗?”
秦长河犹豫的看了夏收一眼,知道他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我不想说的,她会愿意跟你说的。”夏收假装没看到秦长河不信任的眼神,耸了耸肩,装作无意的说道,“我建议你最好去看一看,看一看他们是怎么重复自己的错误又死不悔改地冲向地狱的。”
夏收话里有话。
秦长河扭头盯着夏收看了一会儿,确认他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不怀好意以后,同夏收说了这两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那就去。”
如果真的如夏收所说,那他口中特意提到的成亲,绝对不是一个好姻缘。
秦长河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从没说过那个男人已经去世这种话——倒不如说,秦长河因为懂事和迟钝,所以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是他先入为主的的把那个男人定成了死亡,不然按照街坊邻居的说法,哪个女子会自己一个带孩子呢?
也许是他想错了。
那个男人没有死,母亲只是和他的婚姻出了问题,所以才带秦长河出来,还给孩子冠上母姓。毕竟秦乐鱼是绝不将就的性格,她会这样做,也算说的通。
秦长河倚在飞叶旁,一边思考一边等待夏收。夏收在收到他的回答以后,招呼也不打就跑出了门,如果不是他的行礼都没拿走,秦长河差点以为他又是在捉摸他,而且要跑路了。
只是没多长时间,夏收就骑着一个小毛驴停到了门前,然后对秦长河打招呼:“从今天开始,你就骑这个。”
没错,就算心情再好,他也要给秦长河找不痛快,让自己心情更好。就算不能杀了秦长河,用语言刺他两句怎么了?他的心灵又不是秦乐鱼,至于秦长河会不会想不开,那关他什么事?
秦长河叹了一口气,安抚的摸了摸飞叶被自己照顾的油光锃亮的皮毛,飞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