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河,你要进来就赶紧进来,别在门口挡路,我一会儿还有事呢。”予竹在屋里催促道。
秦长河准备敲门的动作顿了顿,他正好借此推开门。一进正门就看到予竹的屋子好像遭了贼一样乱,予竹往地方摊了一大块布,正把自己出来混江湖买的所有杂七乱八的小东西扔上去,秦长河眼尖的看到里面还有自己塞给他的那本话本。予竹看到秦长河进来,皱着眉对他飞快的晃晃手:“快快快快快门!”
秦长河装作吃惊的样子,打趣道:“一下午没见,你怎么结巴了?”
“你他妈……”予竹把手里的东西纷纷砸过去,“就你有嘴!就你会说话!一天到晚叭叭的!”
“比不上您。”秦长河一个不落的接过予竹扔过来的东西,抱在怀里走向那座用小玩儿意儿堆起来的小山,然后松开手,任他们掉落。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予竹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现在他忙得脚不沾地,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体力。
“我是来想问夏收的消息……”秦长河顿了顿,觉得在别人这种时候来打扰有些不自在,便说,“如果你实在没时间的话,我可以改日再来。”
予竹不屑的哼哼了两声,阴阳怪气的学秦长河讲话:“‘改日再来’,你改日我就不在了!如果你没事……你没事就赶紧走!在这儿碍事。”他生着闷气,毫不客气地赶人。
“好吧,夏收。”
“信息亭没把消息卖给你?”予竹开始在前厅和卧室之间徘徊,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秦长河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秦长河猜予竹很可能是把他的一些东西扔到了夹缝里。
“他说夏收的消息被买断了。”秦长河老老实实回答了予竹的问题。
“呵。”予竹冷笑了一声,“他可真舍得花钱。”
秦长河看着他的身影,等他接下来的话。
“夏收,这人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不是好人,武功很高,没了。”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秦长河看了他一眼一眼,知道问不出什么,不再问了。
“那你知道赤姑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你该不会在信息亭也这么问的吧?”予竹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在地上趴着找东西。
“是。”怕予竹看不到自己点头,秦长河才回答了一声。
“那他们不回答你,你也是活该。有这么问的吗?都说被买断了……”
秦长河打断他的话:“对方不予回答的原因是,上面下了死命令,不让回答。”
予竹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着眉,干脆的坐到地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废话,这还用你说吗?”予竹瞪了秦长河一眼,低下头盯着地板思考,“消息亭上面是什么意思,赤姑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她这一生有什么好值得隐瞒的?”
“……杀死她的凶手。”
予竹没有抬起头跟秦长河对视,秦长河这句话说到了点上,他确实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赤姑。可信息亭怎么跟赤姑怎么扯上关系的?说不定是高层有人以前跟赤姑有过接触?啧,这些人真是给人添麻烦。
在予竹思考的时候,秦长河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可是此时他就会忍不住想,是不是信息亭有人看上了赤姑的美貌,赤姑不从……等一下?万一是金蝉脱壳呢?这样一想,秦长河就开始走神。
“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她。”予竹说,算是回答了秦长河的问题。
秦长河勉强回神,忘了自己一开始问的什么问题,看到予竹又开始忙碌,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要走了?”
“对,回家,我家出大事了,我得回去帮我哥!”
秦长河一听是人家的家事,就不好再问,于是换了话题,接着问道:“那我想问问我的母亲,断尘。”
予竹手下的动作没停,他正忙着把所有散落的东西包进包袱里:“你母亲啊,斩铁剑顾名思义吧,就是削铁如泥呗,据说当年你母亲拿着它大杀四方,不知道这把剑现在在你手里会不会哭……断尘,说她的剑法很厉害,连灰尘都能斩断,不是她的本名,是大家给她的称呼。”
秦长河握紧手中的剑,垂下眼眸:“那她本来叫什么?”
予竹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停下来看他,欣赏着他挣扎的姿态:“秦乐鱼,‘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乐鱼。”
秦长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人狠狠拽了一把,他可以肯定的,他的母亲绝对没有做到这个名字所包含的期望。
“没事了吧,没事快走吧。”予竹摆摆手赶人,看秦长河失魂落魄的离开又叫住他,“等等,我还有话没跟你说。”
秦长河看着予竹深吸一口气,露出严肃的表情,如果秦长河足够自负,还会说这个表情跟他自己很像。
“我知道你怎么想我的,无非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十分任性什么的,跟你在一起的两个月十分开心,完全满足了我对闯荡江湖的幻想。但是你觉得我还会继续闯荡江湖吗?”予竹问完自己就摇摇头,“不会,因为这完全不是我的世界。”
“闯荡江湖做个大侠对我来说是很有吸引力,可我真正喜欢的、真正习惯的,是我的家族为我带来的一切、是我在我的世界里所经历的一切。虽然有时候会遇到那么一些令人痛苦迷茫的人和事,但不管在哪里生活,都是这样,对吧?”
予竹看到秦长河点头,露出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笑容,这个笑脸充满了阳光、稚气、和绝无假意的开心,让予竹看起来像个毫无心机的半大少年。
“看在你这么令我开心的份上,我把我的姓氏告诉你好了。”予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姓、赵。”
看到秦长河突然不自然的表情,予竹好像恶作剧成功一般大笑出声,而这也完全证实了秦成河瞬间的猜想。
——坐在天底下所有人最上面的那位,就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