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姑早上一醒来,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如果不是阿虎及时端着饭赶过来,她早就迫不及待的拎着鞭子去找秦长河了。
“大人。”阿虎弯着腰请安——其实他从没在赤姑面前直起过腰,一是因为主从之差,而是因为,赤姑虽然个子高挑,但始终比不上他,为了让赤姑全身心都感到愉悦,他自己提醒自己,千万不要逾越了去。
赤姑瞧见阿虎才想起来自己这样不太妥当,她今天的妆容画的太过潦草,就算是要去杀人,也不应该如此轻率。赤姑吃完饭后仔细检查自己的指甲有无破损,又照着镜子看了看,今天的胭脂上的可对。她确认一切都是最完美以后,坐在镜子面前盯着自己的面庞出了神。以前被人毒打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后来脏兮兮的被师傅捡到,还一度被认成男孩。直到她被她的师兄夸了一句好看,她在懵懂的心动中懂了男女之别,从此开始关注起自己的容貌并好好保养。
“师兄……”赤姑低喃一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师兄再见到自己的时候,还能认出她这个曾经的小师妹来吗?抹再多的粉也抚平不了眼尾的皱纹,就算远远的看上去像个小姑娘,近看还是有几分老态。她竭尽全力维持被夸奖时的容貌,却还是抵不过时间。要是师兄把她忘了怎么办?
赤姑思考着这个问题,她昨晚一头热的想杀了人以后去找师兄,却完全没想过师兄认不出她怎么办。她当初跟阿虎决定定居这座山头,也是因为听说金盆洗手的师兄终于安定了下来,于是她寻了这处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假装和对方生活在一起。她现在居住在山里,常年不出门,没有打听过江湖的消息。万一师兄离开了定居的地方怎么办?
她觉得要出门的这个决定仿佛打醒了她,虽然显示充满了众多不确定,但她决定还是要这么做。她拿出斩铁剑,细细观察着剑鞘上的花纹。其实赤姑从没见过那个女人和这把剑的实体,她只是在师兄的画像上见过,她被师傅收养的时候,师兄早已金盆洗手,那副画像就挂在他的房间里,她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看过几眼。
斩铁剑的剑身上并没有刻字,只有它的剑鞘上有完全不同于其他剑鞘的雕刻花纹。据说这些花纹是经过先天木材的纹路加上后天他们秦家一代又一代的人之手,才形成的。赤姑抽出剑,轻松的斩断了自己面前的镜子。管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斩铁剑,起码这个剑仿的不错,而她一定要带这把剑去见师兄。
她看着阿虎在她身边忙进忙出,站起身;“阿虎,我先过去了。”
这句话算是他们之间的暗语,一般阿虎听到这句话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马上跟过来,只是这次阿虎的回应一反寻常,他只是应了一声,继续忙手中的东西。
“阿虎,你不过来吗?”赤姑如同小女儿姿态般崛起嘴问道,她已经习惯阿虎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左右,一时间不追随她行动,她还有些不习惯。
“我要先收拾东西,如果大人明天就走的话,时间很赶,您爱用的东西会来不及拿的。”
赤姑想了想,接受了他的解释,自己脚下生风的就出了门。
石塔里的秦长河为了伪装自己被封印住穴道的模样,晚上的时候并没有用内力护体,所以赤姑打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秦长河一副被冻的快要死的模样,她不高兴的崛起嘴,一时间兴趣全无。她喜欢那些药材充满活力的样子,那样折磨他们的时候,尖叫才会充满力气。像现在这样软趴趴,十几鞭子下去都不会得到回应。
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秦长河有内力在身,如果不点他的穴道,恐怕没多久就会挣脱离开。
“喂!醒醒!”赤姑用鞭子的手柄戳了戳秦长河的脸蛋儿,赤姑看着那两条血印一阵懊恼。昨天真是太冲动了,幸好这人没被她这两下划得破相,不然就他这软弱无力的样子更是叫人倒胃口。只是今天打他的时候一定要看准了往身上打,不然可惜了这张好脸呦……虽然赤姑喜欢的是她的师兄,但也不影响她欣赏别的好看的男人,尤其是自己身边只有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能夜止小儿啼哭的男人的情况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秦长河装作费力的睁开眼睛,松散的眼神聚焦在赤姑的身上。他没有趁夜出逃,就是等的这一刻。一是他有把握挣开锁链后打败赤姑和阿虎,二是他想从他们嘴里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来之前见这山头上没有活物,山上也没有别的人家,实属罕见。
赤姑见秦长河软弱无力的样子就提不起劲儿,但她还是往秦长河身上甩了俩鞭子,见他疼得连呻吟都哼唧不出来,登时扫兴,干脆坐到浴池边上,问话:“你是谁?我上次问你,你还没有回答。”她想等一会儿阿虎来了,让阿虎给这人灌一碗热水醒醒神。
“我叫、秦长河,只是个小小的捕快。”秦长河不知道这个女人知道什么,只能先试探一句。
赤姑想起这个人的包袱里确实有一身捕快穿的衣裳——那是秦长河上岗时特意定做的,没想到衣服做成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这件衣裳也就一直没有穿。“那我问你,你这把剑是哪来的?”
“一起做捕快的朋友,他在追捕罪犯时与对方同归于尽……他家里无父无母,只有我一个拜把子的兄弟,我便……”秦长河说到这,回忆起那天的春华,下嘴唇颤抖了一下,声音哽咽得怎么也说不下去。
大约他这副悲怆的样子过于真实,赤姑看不出来他在撒谎,就相信了他的话。其实赤姑内心也有一番考量,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说给他听:“秦小儿,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你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我想跟你闲聊几句,你可愿意听?”人长得好看就是有特权,如果秦长河是个丑八怪,她早就杀了他了,不然哪来这么多废话。
赤姑等秦长河回复时走神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