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就在人们忙着找犯罪头子行踪的时候,左二凡大摇大摆的带人上衙门门口喊了起来。“秦长河,你给我出来!你还我兄弟,我还你女人!”
得亏人民群众报信快,身在镇外寻找、正因为自责而几天都没休息过的秦长河收到消息运着轻功往回赶,越过人群的脑袋站到犯罪头子前。
“秦长河,我看你功夫了得,当个捕快纯属浪费,不如当我这儿的二把手,肯定不叫你吃亏。”左二凡咧嘴笑道,手中刀还架在春华脖子上。春华看到秦长河来了,眼前一亮,也有了精神。她除了脏了一点、头发乱了一点,看上去并没有遭受什么虐待,秦长河稍稍放下了心。
趴着门缝偷看的江叶看到秦长河穿着一身黑色便装踏空而来,顿时兴奋的钻出门,躲过小厮的阻拦,如鱼得水般混进人群。他在家被狠狠关了几天,如果不是今天出了这事儿,他爹他哥正着急上火顾不上他,也不会让他逮到机会跑出来。这时候看左二凡这厮寡廉鲜耻的拉人,虽然他嫉妒秦长河收到的手帕比他多,但他还是很喜欢秦长河的,根本不想秦长河跑去当坏人,于是江叶怒从胆边生,挣开拉着他的手冲出人群,正气凛然的往旁边一站,还没开口就让左二凡讽刺了。
“哪里来的小白脸,还不快滚回家吃奶去,小心你爷爷我生气剁了你的命根!”
江叶气得脸红,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正好被赶来的小厮护在身后,便愤恨的扭头对秦长河说:“秦长河,你一定要杀了他!”春华也充满希冀的看着秦长河,如果不是她被掐过脖子,嗓子受伤不能说话,早就恳求秦长河救救自己了。
可秦长河拎着剑只觉羞愧:“在下武功与其持平,若要救人,只会让他逃了;若要捉他杀他,春华……我……”他这番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听到的人都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引发出人群一片哗然。他们本以为秦长河已经足够厉害了,没想到等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时,居然是这种情况。有些围观的小姐不甘的攥住帕子,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撕了左二凡的嘴,怪他抹黑秦长河的形象。
左二凡猖狂地哈哈大笑,春华听到秦长河的话,伤心的落泪,滴落的眼泪被刀刃割开。没想到秦长河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是在这种情况下,心里真是痛得厉害。“没错,我是看准了你水平与我相当,若是救人,我就可东山再起!”
“春华!”老妪挤出人群哭喊着跪倒在地,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秋实,只是打量了两眼春华,对跪在地方的母亲扶也不扶一下。
“这不是南村那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俩孩子拉扯大的寡妇吗?真是造孽啊……”人群里嗡嗡的讨论声只有这句场中人听的最清。
“官爷!捕爷!我给您们磕头!快救救我家春华吧!”老妪磕得额头发紫,拉着自己儿子非要他一块下跪,“快,你也快跪下,求求官大老爷救救你姐姐!”
江叶面露难色,他虽想杀了左二凡解气,却也不想牵连无辜。
秋实在这时甩开老妪的手拦住磕头的动作,靠近她耳边能让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娘,姐姐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救回来名声也坏了。今天姐姐的未婚夫偷偷摸摸来跟我说,说他想要退亲……”
他话音一落寂静片刻,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倘若因为救了你女儿放跑了他,那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人了?”
老妇怔怔不动,在人们悄悄附和这句话时突然发出一声悲号,昏了过去。有些人看到她晕死过去,闭上嘴不再议论,毕竟这样显得要逼死人家一家人一样。春华听到这些人的话,看到自己的母亲倒在地方,绝望的看向秦长河,闭上了眼睛。这就是她的弟弟,她的母亲,她的心上人,和她每隔几天就会跟她和蔼可亲打招呼的人。
哀莫大于心死,不过于此。春华觉得自己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这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现在她连挣扎的力气、升起求生的欲望都抬不起劲儿。
人们一开始僵持着,后来议论出声,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不可开交。
“我觉得应该救这个小姑娘。”家里有孩子的人说道。
“救?怎么救?”马上就有人讽刺他,“救了以后这东西跑了,哪天拐卖了你家孩子,你才开心是吗?”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说话的人皱起眉。
“我怎么说话,我是就事论事!我不想自家女人孩子出门买个烧饼就再也回不了家!”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瞎嚷嚷?”男人叹了一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不如杀了这个罪犯。”
“你,你,那女娃的命就不要了?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还在你家的铺子买过东西,你、你真是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你不要在这里装好人!你也听见她弟弟怎么说了,还不如死在这里,大家敬她是个贞洁烈女,多为她烧香拜佛!”
“你这可是杀人啊!”
“怕什么,动手的又不是你自己。”
有人质问求秋实:“你不是她的亲弟弟吗?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想看我们笑话,想看我们逼死你姐姐,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人们争吵的声音钻进秦长河的耳朵里,练武的人比一般人耳目聪慧,即使他不刻意、认真去听人群的声音,这些嘈杂声也吵得他头大。他看着闭上眼睛的春华,问她:“你想活下来吗?”
春华一动不动,只是眼泪怎么也没有停过。显然她听到了所有的声音,只是不想回答秦长河的问题。
“我说,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爷爷我还等着带着小弟走人呢。”左二凡不耐烦的皱起眉,大声问道。
人群听到他的话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