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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子2025-01-06 13:386,741

  

   爸,如果我有了心上人,我一定会把他带回家让你瞧瞧,你未来的女婿有多么帅气!

  

  ————————————

  

  

  

  

  

   “凯哥,快!”

   “已经都准备好了。你这么上气不接下气的,怎么给你催眠?”

   看完雨灵给我留的那封信,我就打了凯哥的电话,联系他帮我催眠,然后立马骑了电动车过来。

   雨灵,不要离开我,好吗?

   当我再来到庄园前,花朵盛开着,那些在花朵上空飞舞着的蝴蝶却已经不见了踪影。我边喊着雨灵的名字,边屋里屋外寻找着她的身影。到处都找不到她,我不甘心,我拼命喊着她的名字,我对着天空喊、对着大海喊,可是天空和大海它们都听见了我的呼喊,都知道我弄丢了雨灵,却依旧无动于衷······

   我筋疲力尽地睁开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听到凯哥的一声叹息,或者可能是我自己的叹息?

   我缓缓起身,对着凯哥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向门外走去。

   回到住处,雨灵的衣物像往常一样地放在它们原来的地方,房间也像之前那样空荡,但我的心却也变得空荡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午后睡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之后睁开双眼产生的那种空落落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让我变得不安起来,我拿起雨灵写给我的信件读起来,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手机里我和雨灵的每条对话,摄像机里的每一帧画面,我都拿出来反复地看。

   直到夜幕降临,直到黎明再次到来······我都一直清醒着。

   夜晚的清冷让我逐渐冷静了下来,我思考到一个问题,那天当凯哥得知我入睡时间在那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延后了两三个小时时,理应感到高兴的他却表现的很平淡,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又或者他早就知道会这样?

   忽然,我吸了一口凉气。想到那几天之前的一个晚上,凯哥请我喝酒,喝醉了的我睡在了凯哥那里······他肯定跟醒来的雨灵说了什么!

   清晨,我赶过去把凯哥喊醒,质问他这个问题。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找他问这个问题,面不改色地看着我,说道:

   “对了,那天晚上她是醒过来了,我给她喝了点醒酒茶。后来只跟她闲聊了几句,聊了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闲聊了几句?”

   “我想想,”凯哥打着哈欠,用拇指按了按两旁的太阳穴,“噢,她之前对小兰他们说的那句话我很欣赏,我就借来用了。”

   “什么话?”

   “要为爱的人选择一条幸福的路。”凯哥抬起头对上了我责问的眼神,眼睛一眨也不眨,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

   双腿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我一瞬间瘫坐到地板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板,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

   

   为爱的人选择一条幸福的路。

   

   我想先去雨灵生活的地方住一阵子——至于小兰、林一笙他们,我只解释说想花上一段时间去旅旅游散散心——接下去该怎么办,我暂时不打算去想它。

   我先去辞了工作,跟苏筱秸告了别。苏筱秸说要我常回去看她,然后给了我一句令我哭笑不得的评价,“你不适合做保险”。

   我把雨灵的衣物都转交给了小兰,把雨灵想告诉她的话说给了她听。小兰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一语不发,只是咬着嘴唇任由泪水涌出来。我拍了拍罗桢的肩膀,示意他要好好照顾小兰。

   最后,我处理了自己大部分的物品,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然后退了租房,踏上了驶往雨灵家乡的那列火车。

   

   当高铁接近到站,我开始把视线聚焦往窗外的景物上,这时我才发现天空灰蒙蒙地下着小雨。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无论是阴天雨天还是晴天时候的样子,雨灵一定都很熟悉吧。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城市啊。

   出了高铁站,我来到了那个小镇上。我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贪婪地张望着这里的一切,似乎我认真一些,再认真一些,就能找到一些关于雨灵的蛛丝马迹。

   由于天色稍微有些晚了,我找到之前住过的那家宾馆住下,等沐浴整理之后第二天早晨再过去。

   再住进这家宾馆,面对它的感情跟上一次完全不同了。我看着屋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的小雨,发着呆。从屋檐聚在一起落下的雨滴打落在空调外机上,像时钟里行走的秒针那样规律。

   我靠在床头,蜷曲着腿,腿上铺着雨灵的信。我呆呆地看着她写得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手里摇着八音盒,一圈接着一圈。或许,我正试图让音符填满这整个房间,填满空空的自己。

   什么时候了,黎明的亮光已经从窗外探进头来?不知不觉睡着的我,睁开双眼看向窗外,空调外机上的雨滴撞击声已经停止,雨停了。

   我收拾起倒在身旁的八音盒和落在枕边的信,起身走向浴室,开始洗漱。我照着镜子发现这几天完全没有好好整理自己的仪容,胡子已经长了很长,眼袋明显,像个三四十的邋遢大叔。

   要是雨灵看到,一定会劈头盖脸地臭骂我吧。

   洗漱完之后,退了房,我走上街道,叫了路口的一辆三轮车,然后将信封上的地址告诉师傅。

   “我就住隔壁村,这一带我都熟。”

   师傅听出来我是外地口音,便边开车边向我介绍起这座城镇。

   师傅很健谈,我口里附和着,却在张望着沿途的街道。雨后晨光下的街道,有着这里独特的气味。沿街的店铺门大多还紧闭着,只有几家卖早点的店铺前三三两两地接待着路人。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三轮车转过几个街角,道路两旁慢慢得空旷了,过不久,两旁稀稀疏疏的绿化树之间出现了田野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三轮车师傅已经安静下来吹起了口哨。我被眼前大片的田野风景迷住了,三轮车两旁的风带着田间泥土的气息涌进来,我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吸进胸腔里。

   车开了有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到了一座院子前停下。我下了车,结了账,感谢了热情好客的师傅,然后张望起这座小院子。院墙有一人多高,只能看到院内有一栋红色砖瓦房和一棵梧桐树。我走向紧闭的院门前,清楚地看到门牌,确定就是这里以后,却突然彷徨起来。

   我该如何向何叔叔解释我和雨灵的关系?

   会不会一开始我就忍不住哭出来被何叔叔当成神经病赶出来?

   要是何叔叔一见面就不喜欢我呢?

   “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啊,”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位鬓边稀稀簇簇已有不少白发、肩上扛着把锄头的大伯微笑地看着我,“没,没什么,我找这家何叔叔有点事。”

   大伯笑起来,从口袋拿出一串钥匙,“找我什么事?来,进门再说。”边说边走到门前准确地将钥匙插入锁孔中打开耳门,走入院内。

   “您就是······何叔叔好。”我跟在他身后,认真打量起他——雨灵的父亲。就是他,抱过雨灵,教导过雨灵,看着雨灵一天天成长起来的人,他扛着锄头的背似乎有一些佝偻。

   他将肩上的锄头拿下来放在门口,将鞋底在门槛石上踢了踢,回头微笑着对我说,“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先坐,喝口水。”

   “何叔叔,您不用客气。”

   他的鼻梁很提拔,眼睛不大却是双眼皮,国字脸的下巴上留着似乎好几天没刮的胡渣,胡渣也大多已经泛白。虽说不上标准的三庭五眼,却也是五官端正,就算是现在这个年纪,看起来也比我英挺许多。

   他很快地转进厅后,我打量起这座院子。那棵梧桐树栽在院子的中央,树下放着一张摇椅,地上的树叶一眼数得清,大概是昨晚新落的。顺着墙边掘了几畦青菜地,大概是昨晚下雨的缘故,菜叶上能明显看出挂着露珠。这栋两层高的红砖瓦房,跟院墙的铁门不同,房子的大门是素色木门,窗户是旧式样的红漆木窗,红漆已经褪色。某扇窗后面大概就是雨灵的卧室吧。

   “小伙子,坐,不用拘束。”何叔叔端出一杯茶水和一叠切好的苹果放在大概平常作为用餐使用的小方桌上。

   “谢谢何叔叔。”

   “你是,灵儿的朋友吧?”

   “啊,是,是的,我叫吴桐,您叫我小桐就好。雨灵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我从背包里拿出信件递给坐在对面的何叔叔,“没有封口,不过何叔叔放心,我没有看。还有这两瓶白酒您收下,雨灵说您喜欢喝。”

   “小桐,你太客气了。”可以看出来何叔叔没有心思客气,从他接过信,神情就充满疑惑。

   他走进屋内拿出眼镜盒重新坐下,将信件放到桌上,打开眼镜盒取出眼镜,戴上眼镜之后又重新拿起信件。

   他翻开虚折着的封口,从信封中取出信纸,张开。一张照片从信纸里滑落了下来,是那张我和雨灵的合照。他拿起照片看了一眼,然后惊讶地看了看我,又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说。

   他将照片放在桌子上,看起信件。看着看着,他的手逐渐颤抖起来,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终于,他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看了一会儿信,何叔叔转而看向我,压低了眼镜,露出了笑容,嘴里念着好好好。随后又继续看起信件。

   为了看清信上的字,他几次托起眼镜用衣袖将泪水擦去。

   我的泪水也早已落下,虽然我不知道雨灵给她父亲写了什么,但何叔叔的心情我完全可以体会得到。

   何叔叔摘下眼镜,抽噎起来,他擤下鼻涕擦在衣服上,将手指反复擦干净。他用手指摩挲着信纸上的字迹,口里喃喃地说着,“灵儿,灵儿,灵儿,爸想你了。”

   我起身坐到何叔叔身旁,抚上他的背,叫了声何叔叔,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因为我也止不住自己的哭声。这时候,雨灵要是在天上看着我们,一定觉得又好哭又好笑吧——两个大男人哭成这样。

   何叔叔先止住了眼泪,抬起头看着我,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灵儿,爸瞧着了,爸高兴,爸替你高兴。”

   何叔叔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端详着我,微笑着。不多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何叔叔说了声,“小桐,来。”然后把信纸收进信封里,重新戴上眼镜,左手拿起那张照片,右手抓起我的手腕,带着我转进厅后上了楼梯来到二楼。

   “这间是灵儿的卧房,”他松开我的手从口袋拿出钥匙把房门打开,“一直保留着她生前的样子。我想她了,就进来看两眼。”说着,落寞地笑了。

   当我走进房间,我又淌下泪来。这间房间的布置同我住的那间几乎别无二致,床单、被单和枕套也是素净的淡粉色,床头躺着的小熊也是维尼,书桌和架子上放着书籍和几瓶化妆品,窗前挂着风铃——因为窗户关着,只在刚刚开门的时候叮铃了两声。

   何叔叔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厚厚大大的黑色封皮的相册,然后席地而坐,向我招了招手,我挨着他也盘起腿坐了下来。

   他翻开相册封皮,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黑白的雨灵的遗像。忽然之间,我注意到遗像下方印着的雨灵的生卒年,雨灵离世的那天恰巧就是应夏和我分手的那天。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到说不清道不明。

   何叔叔一边将我和雨灵的合照塞了进去,放在了遗照的旁边,一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灵儿的遗照,我只印了一张放在这里。我没有把它放到外头去,我觉得只要我没看到灵儿的遗像,我就会觉得灵儿只是去外头耍了,忘了回来的时间。”说着,他的手指伸进眼镜和脸颊的缝隙捋了捋眼睑,将眼泪擦在裤腿上。“灵儿妈生完她就走了,她倒是幸福快活了,和灵儿在一起了,单单留我一个人在这边,想着她们。”

   何叔叔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是灵儿刚满月时候照的她人生中第一张照片。我和她妈妈只照过一张,就是结婚照,她妈妈比我多一张黑白的······为了多给灵儿拍照,我自己买了一架相机专门拍她。你看,这厚厚的一本全是。”说完,何叔叔显得骄傲又幸福,“灵儿啊,是越长大越调皮,简直就可以说是混世魔王,哈哈哈,小桐,你没法想象她小时候有多调皮。”

   何叔叔,我知道。

   “小桐你看,这张是灵儿五岁的时候去她姥姥家玩,调皮捣蛋,小脸蛋摔在牛粪上,哇哇大哭。”何叔叔满脸脉脉温情,开心地笑起来,“这张,灵儿刚学骑自行车。她说一定要骑得比班上男同学好。你看到她的表情没有,其实她刚刚才摔了一跤,膝盖都磕破了。”

   何叔叔一张张相片翻过去,一张张回忆当时的情景给我听:

   “这是她第一次拿‘三好学生’奖状;

   ······

   这是她们班六一合唱比赛拿了第一,她在这儿;

   ······

   她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没想到居然得了个二等奖;

   ······

   这是她参加校运动会,四百米跑了第一,站在领奖台上。上午刚跑完,没想到下午又接着跑一千五,跑完一千五整张脸煞白煞白的,当时吓得我······;

   ······

   这是她第一天上大学,我们在她校门口照的。她能上更好的大学,却要考到这里,说离我近······;

   ······

   大学毕业,她就去了山里面支教。我知道,这是好事,我支持她,只要她喜欢,她觉得开心、幸福就足够了;

   ······

   你看她笑得多好看啊······她病了,病了还笑得这么好看,一直说让我不要担心。老天真是瞎了眼啊!不公平!太不公平!她还这么年轻。老天爷看不上我们家,可以冲着我来啊,不要打我灵儿的主意······”

   何叔叔锤着自己的大腿,愤愤地大声哭喊着。

   相册最后一张就是雨灵躺在病床上的照片,我抚摸着这张照片,她的笑容那么灿烂那么迷人,只是穿着病服,脸上少了血色,手上则吊着点滴,看了不免心生极怜极爱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叔叔拿回来一本笔记本又坐了下来,我才回过神来。他把笔记本递给我说,“这是灵儿让我交给你的,是她开始支教时候写的日记,大概有一直写到她生病的最后几天吧。”

   “叔叔,我可以在这里住一阵子吗?”可能我提出了无理的要求,但我的内心告诉我,它非常想留在这里,想多看几眼雨灵从小到大的照片,亲身感受她成长生活的环境,呼吸她呼吸过的空气,看看她看过的朝霞和落日,听听她听过的鸡鸣狗吠,或许······

   “好啊,留下来陪我一阵。不过,”何叔叔笑了起来,“要帮我一起干农活。”

   “好。”我也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清晨里我就跟着何叔叔去他的自留地里帮忙,忙完顺路买些鱼或者肉回来供午饭和晚饭食用,早上会打水浇一下院子里的菜地还有那棵梧桐树。午饭和晚饭前就在菜地里摘些菜,帮何叔叔准备饭菜。

   何叔叔下午会午睡两三个小时,我则在雨灵房间里看相册和那本日记。何叔叔午睡醒来后会约我下几盘围棋,虽然我的水平差他一大截,何叔叔还是耐心地边下边指导我。晚饭过后,何叔叔通常就出门去村里走两圈,我又会躲进雨灵的房间里。何叔叔回来后就睡下了,直到他半夜起夜时催促我睡觉,我才把台灯按熄。

   大概由于我是打地铺睡在雨灵床边的缘故,夜里时常会梦到雨灵,第二天醒来脸颊就会陷在枕头上那片被泪水打湿的区域。我的泪腺好像已经成了身体里水分流失的主要通路之一。

   有一天,我注意到梧桐树上有浅浅的一道道刻痕,我询问何叔叔,他告诉我,那是每年雨灵生日的时候和梧桐树比身高刻下的。后来当何叔叔午睡的时候,除了在雨灵的房间里看着相片和日记,我也会坐在那棵梧桐树下呆呆地看着那些刻痕想象雨灵开心地蹦跳着呼喊自己又长高了的画面,用自己的眼泪浇灌这棵梧桐的根。

   由于夜晚都很迟才睡,早晨都是何叔叔把我叫醒,醒来的时候何叔叔已经把早餐准备在小方桌子上了。早餐差不多都是地瓜稀饭加上外面买的包子和咸菜,地瓜是何叔叔去年地里收成的,很甜。这种中式早餐是我最喜欢的,大概也是雨灵最喜欢也最怀念的早餐吧。

   午饭和晚饭也都是何叔叔下厨,我只在一旁帮手。虽然我认真学过几道菜,可比起何叔叔的厨艺,我还是差太多。偶尔何叔叔会炒一盘花生米,然后给我倒上一小杯,我也很享受地陪他边聊边喝一点。

   早饭吃完要下地干活,所以吃得比较赶也就吃得比较安静。午饭和晚饭不同,这期间则是我同何叔叔边吃边聊的时间。何叔叔会给我讲雨灵小时候的各种趣事,但经常讲着讲着就讲起雨灵的妈妈。何叔叔说,以前他也经常像现在这样,给雨灵讲她的妈妈。

   我感觉到,也或许是我的错觉,何叔叔把他对雨灵的记挂、思念、缅怀托付给了我,而他更多地怀念起了他的爱人,这仿佛令他感到更加安心。

   我与何叔叔下棋,则只是安静地下棋。下完一盘后,何叔叔会简单复盘并讲解给我听。为了陪何叔叔下好棋,我必须强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在棋盘上。这也是我除了睡眠之外唯一的脑海里不惦记雨灵的时间。

   不管每一天的天气如何变化,与何叔叔的对弈都会固定进行。时间一长,虽然闲暇下来还会无时不刻想着雨灵,但潜移默化中我感觉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或许用这样一个比喻来形容会更容易理解——之前想起雨灵,就好像坐了一艘船行驶在雷雨交加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后来想着雨灵,同样是在空空茫茫的大海上,只有一个人一艘小帆船,但天气却是万里无云和风吹拂。

   这是否是何叔叔的用意,我难以猜测。直到有一天,这一天终于来到。我在雨灵的房间里看着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相册时,何叔叔走了进来。他叫了一声小桐,然后目视着我的眼睛,温柔地对我说道:

   “何叔叔知道你喜欢这里,让你留下来陪何叔叔过完余生,我想你也会毫无犹豫地点头。但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还有很多事应该去做。你剩下的人生比何叔叔要长很多很多,不应该停留在这里。何叔叔很开心,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上除了我,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惦念着灵儿,而那个人同样也是灵儿生前惦念的。”

   “何叔叔,我可以把这张照片带走吗?”我翻到相册最后一页,抽出雨灵生前最后一张相片。

   何叔叔微笑着点了点头。

   “去罢。去过个精彩的人生,让雨灵看到你的精彩。”

   第二天,我收拾起行李,站在梧桐树下同何叔叔告别。

   不知不觉间,梧桐已经长出了新叶,它身上的那些刻痕终将刻进内心,它的内心又将强大一圈。

   我好几次回头,向何叔叔大力地挥手;好几次回头,看看陪伴着雨灵长大也将继续陪伴着何叔叔老去的梧桐树;好几次回头,看看这个仅仅生活了几周却仿佛过完一辈子的小院子······

   我不再回头。

   和姐姐、小兰还有林一笙他们做了正式的告别后,我踏上了雨灵走过的那条山路,去见那些求知的可爱的面庞,去继续雨灵心中期愿的美好,去让幸福像山上的蒲公英一样挣脱束缚传播到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继续阅读: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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