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齐家大院都被警方封锁了,命案现场更是如此——齐煜是在去往顶楼天台的楼梯口遇害的,是被酒会上随处可见的刀叉刺中咽喉而毙命的。
大厅里一片肃然,宾客们各自找地坐了下来。毕竟人命关天,在排除嫌疑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
楚水默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身上裹着隋逸的燕尾服,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看上去楚楚可怜。蒋文萱和南宫禹坐在他们对面,一个忧心忡忡,一个神态自若,还时不时与隋逸大眼瞪大眼。
因着齐家的声名地位,来的警察不少,甚至连鉴证科的人都来了,据说能当场作指纹鉴定、微细纤维化验。除了在现场寻找线索的,几名警察在大厅里录口供,挨个询问、盘查,以排除嫌疑。
很快,线索指向了南宫禹。
警方:“甑先生,你和死者齐煜是否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关系如何?”
南宫禹:“是。我是上月回国之后才认识齐副经理的,虽然只见过几面,但由于两人都炒股,而且在这方面谈的比较投机,所以关系还算不错。”
警方:“停电之前,齐煜先生是否找过你?他找你什么事?”
南宫禹:“齐副经理确实找过我,就在停电前的几分钟吧。他找我,是为股票的事。不过,因为周围很吵,只匆匆聊了几分钟。”
警方:“有人看见,你和齐煜先生一起去了天台,是否属实?”
南宫禹:“不是。我和他一起去了二楼,在楼梯口聊了一两分钟,之后,他嫌屋里吵,说去天台清静一会,我则去了二楼的洗手间,这一点,江总可以为我作证。”
在江瑕那里得到证实之后,警方继续问:“这么说,甑先生没去过天台?”
南宫禹:“我没去。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停电,一楼大厅里一片混乱。我一时兴起,想捉弄楚小姐,报复她的变心和薄情。”
楚水默正听的心惊胆战,却不料矛头指向了自己。虽然警方的问话几乎都是隋逸代她回答的,可四周各式各样的目光让她好不尴尬,索性埋在隋逸怀里,继续抽泣。
虽然南宫禹恶意捉弄他人、甚至有意图强/奸的嫌疑,但这与命案无关,而且,控告权在楚水默手里,所以警方象征性地警告了几句,并未深究。至于南宫禹的呈词,基本都有人证,别说警方,就连处心积虑的齐佑父子都一时找不到破绽,唯有等指纹识别和鞋印鉴定了。
楚水默心里略踏实了一些,可还是担心。虽说没人看见南宫禹去过天台,但她知道,他其实去过。倘若留下了脚印或者鞋底纤维什么的,那就有口难辩了……
很快,鉴定结果出来了。其结果让楚水默大舒一口气,却让齐佑父子大吃一惊,当然,也失望至极:插入齐煜喉咙里的刀叉,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天台上只有齐煜的鞋印和鞋底纤维,凶案现场的楼梯口倒是发现有另一个人的鞋底纤维,但经鉴定,不是南宫禹的,也不是在场任何其它人的。
没有线索,也没有嫌疑人,暂时没法往下查。唯一能断定的是:杀人凶手在酒会上出现过,趁停电的时候行凶、并很快离开了齐家。
夜深了,排除嫌疑的宾客先后离开齐家。
“谢谢齐总用心良苦地款待!死者已矣,还请齐总节哀,不必天天惦着,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临走前,南宫禹的一番话让齐佑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好言相对。齐佑自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这么容易让南宫禹脱身了。他实在想不通,那刀叉明明是南宫禹在酒会上用过的,而顶楼天台上明明洒了石灰,为什么都失策了呢?
最可气的是,他好容易才下定决心在自己家里动手,如今倒好,嫁祸不成,反倒惹了一身晦气……
齐家院子门口,隋逸去拦出租车,楚水默则缩缩瑟瑟地站在一旁,身上的燕尾服又肥又长,直拖到脚踝处,滑稽之余,又添了几分娇怯。
瞥见南宫禹的车徐徐开出来,水默虽有很多话想问,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让人看出倪端,因此故作慌乱的样子、往远离南宫禹的方向紧走几步。
可偏偏,南宫禹停了车,冲着车窗外喊道:“楚水默,上车,我送你!这种小区门口,怎么可能有出租车?”
“不要你管!”楚水默背过身去。
门口有好几波宾客。见有热闹可看,众人暂且抛开命案的阴影,也顾不得开车,都探头往这边看。就见南宫禹突然下了车,拽着楚水默的手要往自己的车上拖。两人一个拖,一个挣,好一番扭打,直到隋逸跑过来,威胁说要报警,南宫禹才悻悻地放了手。
“哼,好心没好报!你们就等着走回去吧!”
南宫禹说完,甩手回到自己的车上。
一回到车里,南宫禹变得沉重而悲怆,重重地叹了一声才对蒋文萱道:“今天,吓着了吧?”
“甑大哥!”蒋文萱抓住他的手,“你没事就好!到处都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好怕……”
蒋文萱很清楚南宫禹与齐家的矛盾,因此早看出今天的事是齐佑父子的奸计。好在,没有得逞。
南宫禹反手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才发车,眼神迷茫地盯着前方:“是我连累了他……”
他早该想到的,当齐煜告诉他说齐佑父子已经起疑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他自己倒是步步谨慎,却没有为齐煜考虑退路……
蒋文萱:“与你无关,是齐佑父子禽兽不如,居然连自己的亲兄弟、亲叔叔都不放过!”
南宫禹缓缓摇头,没再说什么,心里的决心却更坚定了。半响才又道:“不过,以目前的情形,齐殷暂时不会为难你。而且,我今天注意了一下,齐殷虽不是怕老婆的人,但对江家颇为顾忌,料他不敢把你们之间的事捅出来。所以,以后你不必再担心这个。”
蒋文萱有些动容,许久才道:“甑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当年若是再勇敢一点、聪明一点,也不会受他摆布……”
“都过去了……”南宫禹安抚地揽了揽她的肩,“人应该往前看!”
说这话的时候,南宫禹脑子里浮现出楚水默的模样。他也不止一次后悔过,后悔曾经对她犯的错,后悔错过了太多,可是,也正因这些,让他更懂得珍惜,也更相信:他和她的未来一定会幸福!
转念又感叹:期盼了两年,心心念念了两年,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与她重逢,更没想到,重逢的第一天,竟会上演那样惊险的一幕!
想到楚水默红着脸跟他说她的计策时的模样,想到她为了帮他摆脱嫌疑、不惜牺牲自己的声名,南宫禹心里满满的,嘴角不自知地上翘:他的小公主,真的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