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有些意外地抬了一下眼皮，随即仍偏开头去：“不必，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她！”
俞珊眼中闪过一抹怨恨和凌厉：钟毓秀，我俞珊到底哪里比不上你？我丈夫心里、眼底只有你，为你了完全不顾我母子；如今，我辛辛苦苦抚养成人的儿子又被你女儿迷得神魂颠倒，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要……
眼皮眨了一下，俞珊掩去心思，温和地说道：“阿远，我今天来，是想成全你和小夕。”
聂远哼了一声：“我不会再信你的话！再说了，无论你同意与否，我都会娶小夕为妻。”
俞珊咬了咬牙，突然笑了一下：“你就这么肯定，她愿意嫁你？你别忘了，在她心里，你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的儿子，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聂远脸色一变，眸光暗了下去，口中仍道：“那是你们上一代的事，与我和小夕无关！”
“无关？”俞珊讽刺地哼了一声，“阿远，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只要她认定是我害死了她父母，就不可能嫁你，除非……”
俞珊恰到好处地顿住话头，如愿地看到自己的儿子犹疑地转过头来。
“除非什么？”聂远忍了忍，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
俞珊不紧不慢地说道：“除非让她知道，害死她父母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聂远凝眉盯着自己的母亲，眸光明显亮了亮：“妈，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当年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珊不答反问：“你接手姚文涛的公司时，是不是发现公司有500万的帐目亏空？”
聂远微惊。这件事，只有他和公司的财务总管知道。这笔钱，还是他接手之后、为了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营而垫上的。
聂远看着面前的母亲，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她的慎密心思，她的智慧心计，若是能用在工作事业上，说不定也会像江阿姨那样事业有成吧！
“……是不是跟孔仲德有关？”心思转了几转，聂远沉住气问道。
“不愧是我俞珊的儿子。阿远，你知不知道，论才情、能力，姚文涛根本不能跟你爸比！若不是你爸，姚文涛的公司能有那样的规模吗？”
说这话的时候，俞珊脸上洋溢着自豪，甚至有些陶醉。
聂远没说话。母亲的话他并不十分赞同，在他心里，自己的父亲和姚文涛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两人各有所长，谈不上谁更优秀。
聂臻是典型的南方男人，温润，细腻——当然，这只是他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姚文涛则是典型的北方人，豪爽，豁达，或许正因如此，才能与自己妻子的初恋男友保持朋友关系。
不过，有一点，聂远不得不承认：在做生意方面，自己的父亲的确比姚文涛精明。毓文电子公司能有那样的规模，身为股东和公司兼职顾问的聂臻功不可没。
当然，此时的聂远不想跟母亲讨论这个，只道：“难道这笔钱被孔仲德吞了？”
孔仲德是毓文电子公司的管理层职员，的确有私吞公司钱财的机会。
俞珊讽刺地笑了一下：“有你爸爸在，孔仲德没那个本事。是姚文涛抹不开兄弟情面、主动借给孔仲德的，而且还瞒着钟毓秀。就是为了这500万，孔仲德才起了歹意。”
聂远一听，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妈，你的意思是，是孔仲德做了手脚、害你们出车祸的？”
俞珊：“没错。我当时已经起了同归于尽的念头，所以没揭穿他。”
此时的聂远顾不得思考母亲的话是否有假，也顾不得追究孔仲德的歹毒，只满心欢喜：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和姚夕就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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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立医院，钟志军再次被医生从特护病房推进了急救室。
姚夕守在急救室门口，看着门上方一闪一闪的红色信号灯，只觉的双腿发软。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场面了。这一个月来，外公的病情急转而下，全靠药物吊着一口气。
好容易回过神，姚夕颤着手拿出手机，无意识地按了一个快捷拨号键。几秒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按的是聂远的号。
心内百转，水眸中也掠过复杂之色：不是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再依赖聂远吗？为什么此刻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明明肖书函就在H市，而且千叮百嘱地说了，有事可随时找他……
姚夕心一横，正想挂断电话的，却听那头已经传来聂远温和而关切的声音，甚至带着丝丝欢喜。
“小夕，什么事？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这段时间，他对她温柔体贴，常常让她觉得，两人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时光，仿佛，这三年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那次离奇车祸，没有上一代的情怨纠葛，没有他的那几次粗暴。
只可惜，这不过是她自欺欺人。这三年之中发生的事，在他们之间筑起了高高的障碍，再也越不过……
“怎么了，小夕？是不是外公情况不好？”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姚夕这才收回思绪，忍住眼底的酸涩，哑声说道：“外公……突然休克，正在抢救……”
“小夕，别怕，我马上到！”
电话已经挂断许久，姚夕耳边还回响着聂远的声音，似清晰，似模糊，似近，似远……
小夕，有聂哥哥在，不用怕！
从小到大，有多少次他这样哄她、呵护她？虽然那时的她从未认真考虑过婚姻大事，可是，潜意识里，她一直以为，他是她一辈子的依靠，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可是，那个震撼的真相，让她绝望地意识到：她和他已经不可能了。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处于纠结中，明知该恨他的，可心里居然只有悲凉和不舍。
急救室的门开了，姚夕才回过神来，见主治医生一脸沉重地走了出来，她的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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