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礼开车出去,他没给傅琛打电话,虽说已经不怕露任何破绽了,但也就一会儿时间就能见到,只要孟晚栀进了老宅,到处都是能证明他身份的人,她再生气也就打他几下,没道理受不住。
多哄哄,顺着点。
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当狗。
裴聿礼很难说出,孟晚栀于他而言的魅力所在,这几日忍着不见她,思念返潮越发汹涌,满脑子满心都是她,着了魔似的。
以至于两辆车在山道拐弯处会过,他都没注意。
傅琛认出来了,还不太确定的看了一眼后视镜。
三爷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孟晚栀一直都很紧张,傅琛递了一瓶水给她,“太太,马上就到了。”
她刚拧开瓶盖,又急匆匆盖了回去。
“我、我可以的,你多提点我些,好么?”
“我会的,太太放心。”
她没接触过裴家人,一切都是未知的,可怎么都没想到,下车后,居然是老夫人亲自来接的她。
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往里迎,说了好多体贴的话,老夫人化了妆,比三年前见到还有精气神些,当初匆匆两眼,孟晚栀只记住了老夫人眉眼间那层淡淡的病气。
如今被喜事给冲淡了些,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
“都怪那个混小子,娶了你就出国了,害我都没老脸去汀水湾见你!好在你的口味跟我差不多,我让傅琛时不时带给你的那些美食,好像你都很喜欢吃?”
孟晚栀稍稍诧异。
一开始好像傅琛是有提过,后来总拿着精致的食盒回来,他似乎说了,但她没往心里去。
“那些都是您亲手做的?”
“可不呢!我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做吃的,他们都拦着我不让做,我偷偷的做,反正也没法真的拦住我,”老夫人凑近过来,小声说:“我每次还做两份,就我和你有,不给他们吃!”
孟晚栀没想到,老夫人是个老顽童。
“你真喜欢吃吗?别是为了哄我开心。”
“真喜欢!”
孟晚栀肤色瓷白,眉眼间有种骨子里透出的书卷气,这是她从小在奶奶膝下,被熏陶出来的底蕴,奶奶曾出生大户,母家显赫,虽是落魄了,仍保留了清流之家的习性和教养,把孟晚栀给教得很好。
她眉眼间不刻意做作而流露出来的乖巧,很受老人家的喜欢。
老夫人一开始是存着几分假意的,毕竟不熟,可拉着一路走来,说的好些话,便真喜欢上了。
“早知道我就该拉下老脸,多接你来老宅里住,不管那混小子!”
孟晚栀说:“以后也可以的,只要您想我来,我就来陪您。”
“好好好,晚上我做炙羊肉当夜宵,等客人走之后,咱们偷偷的去后院里烤。”
管家来寻老夫人,这个时间,头一波关系较近的客人来了,不少老太太的闺中密友,她得亲自去见见。
“我先去招呼,都是些老家伙,你去了也无聊,我让管家领你去找你老公,他在家。”
孟晚栀心口一跳。
突然开始紧张。
没有即将见到的喜悦,反而有种负罪感。
她下意识的揪住老夫人的衣袖,扯一下,老夫人回过头,温和的问她,她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三少夫人,请跟我这边来。”
管家对她很尊敬,又客气,调整步子配合着她。
走了一段较长的距离,慢慢的从人群喧嚣到住宅区,又领着她上楼。
客厅里坐着道颀长的身影,眉眼俊庭,身姿笔挺,捏着茶杯的手放在适当岔开的腿上。
他抬头,眸色沉静的落在她身上,只一眼,微微颔首。
孟晚栀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坐。”
男人声音清涧,如同高岭山间的雪松。
身上黑色的西装,孟晚栀曾经在视频的时候看见他穿过。
那般沉稳温和,却又威严的气度……
是他?
孟晚栀轻应了一声,她双手乖巧的放在面前,脚步无声,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要怎么称呼?
叫老公?
似乎显得她急迫了些。
于是小声的,糯糯的,低唤了一声:“哥哥。”
这是他提出来的,既然没有感情基础,那就叫他哥哥。
裴知瑾看了她一眼。
他认识这张脸,小三宠成宝贝珠子的老婆,前几天给他看过照片,言语间又炫耀又惆怅。
裴知瑾不清楚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这声“哥哥”,他理应受。
“嗯。”
就一个字,没旁的话了,孟晚栀却越发紧张。
并拢的双脚往内收了收。
裴知瑾大概觉得,给她压力了,便温和的补了一句:“这也是你自己家里,不用怕。”
她双睫颤了颤,抿紧唇,依然紧绷,“嗯,好、好。”
“喝茶吗?”
“我……”
她不喝的。
但是裴知瑾已经拿起茶壶了,她又不好拒绝,“谢谢。”
他手上一顿,平静的放下茶壶,让管家给她拿来一杯果汁。
客厅里没留人伺候,面对面的,孟晚栀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很快下了大半杯,她整个头皮发紧,不敢看他。
这样的男人,护了她三年,亲眼见到了,才知道不是自己能适配得上的。
他那么好,怎么好有一段老婆出轨的婚姻。
孟晚栀心情一再低落,她咬咬牙,鼓足勇气和他摊牌:“我一直觉得,总要和你见一面的,其实你之前回国那次,我来找过你,带着离婚协议去的……”
裴知瑾一瞬抬眸。
连个视线都没对上,孟晚栀心虚的不敢看,“很抱歉,离婚的事,总是要当面说的,才显得尊重,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的,我、我都答应。”
这就是小三口中,和他蜜里调油的老婆?
呵。
裴知瑾不动声色,“等寿宴过后,再说离婚的事,可好?”
“应该的应该的!不能坏了老夫人的心情!”
他薄唇微勾,“是协议上的补偿条款不够?”
“够的!你给的太多了!”
孟晚栀仓促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怯怯的像个小兔子似的。
“说好的三年婚姻,到期了就离婚,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