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着就赖着吧。”
奶奶像小时候那样轻轻的拍着她，只是笑着笑着，就有些失神，忽而低低的叹了一声：“奶奶也没有多少时日能够让你这么赖着了。”
“瞎说什么，呸呸呸！”
孟晚栀托着奶奶的脸，非要她也“呸”三声才行。
“我还等着您出院，把您接到家里一起住呢，以后时间长着呢！”
“您快说，会陪晚晚很久很久！”
奶奶笑了，“好，奶奶陪晚晚很久，行不行？”
“说到可要做到啊，骗人的是小狗！”
孟晚栀煞有介事的模样，把奶奶逗得哈哈大笑，不停的应和她来哄着。
孟晚栀又赖回她怀里去，哼唧唧道：“就赖着， 我赖一辈子，谁都不能把我跟您分开！”
奶奶脸贴着她的额头，祖孙两安安静静的蹭了一会儿，病房内电影的声音渐渐放大，笑闹声消了之后，呼吸听着都很绵长。
良久，久到孟晚栀眼皮快撑不住的时候，恍惚间听见头顶落下奶奶低沉慈和的嗓音：
“赖着吧，乖。”
她脸儿偏向奶奶怀里，闻着熟悉的好闻的香气，那是奶奶的味道。
小时候以为是奶奶衣服上熏香的原因，可她现在穿着病服，却还是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这种被暖融融的气息包裹的感觉，让孟晚栀很安心，完全不设防的睡了过去。
到后半夜，她就醒了。
她和奶奶一块躺着，为了让她舒服些，奶奶是侧躺着睡的，手隔着被子搭在孟晚栀背上。
孟晚栀眼眶一热，小心的把奶奶的手拿开，帮她调整好位置，掖好被子，再把投影关掉，只留了一张暖灯，打算到旁边的陪护床上睡一晚。
躺下前，她看了眼手机。
弹出来好多消息。
全是裴聿礼发的。
锁屏界面上没有文字，但有图片，她偏就手贱，想看看是什么照片，点开后……
呵。
凑得好近的温度计，38.6.
“栀宝，我发烧了，你真不管我？”
他发骚还差不多。
人就在医院里，还治不了一个发烧？
她把手机塞枕头下，打算继续睡。
可裴聿礼那边显示“已读”了呀，他突然狂轰乱炸，发一次消息就几个字，手机藏枕头下整得嗡嗡响。
孟晚栀捂着耳朵躲到枕头另一边，两秒后，视频的音乐声突然响起。
她立马翻身起来，抓出手机给摁掉，看一眼床里的奶奶，还好没被吵醒，披了一件衣服就冲出去了。
裴聿礼正靠在床头，紧盯着手机，房间里没开灯，屏幕的蓝白冷光打在他脸上，眉眼间的急躁和慌意都快压不住了。
真是狠心的小白眼狼啊，说不来看他，真就不来了。
他倒是想去那边病房里抓人，又没那个胆。
连装病示弱都用上了，手机里静悄悄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时，走廊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着气冲冲的。
裴聿礼立马丢了手机，躺回床里。
孟晚栀几乎是把门给撞开的。
手拧着门把，开门的冷空气反扑到自己身上，病房里漆黑一片，她瞬间冷静下来。
轻手将门给关上。
她打算开灯，但裴聿礼睡着了，不好打扰，便把手机摁亮，薄薄的一层光移到男人脸上。
光线昏暗也不难看出烧红的脸色。
孟晚栀下意识的伸手去探他额头。
被子下伸出的手把她给拽了下去。
孟晚栀跌进床里，被子掀开又将她给裹住，男人圈着她后背往怀里摁，额头蹭到他下巴，她惊慌退开，手里的手机也掉了地。
“还以为真是个没良心的。”
裴聿礼低低的笑声，从头顶落下，“原来还是会关心我。”
孟晚栀气恼，“你装睡？”
“本来就没睡着。”
他几分钟前还在给她发消息，牵肠挂肚的，哪那么容易就睡了，是她过来后，他装一装，她就信了。
怎么就那么好骗呢。
要是让别人拐走了，他可怎么舍得。
孟晚栀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她往后退，冷盯着眼，“不是发烧了吗？”
“嗯，烧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在他眼前，“这是几？”
裴聿礼嘴角微勾，“九。”
她再伸两根手指，“这又是几？”
“还是九。”
孟晚栀的脸色一下子黑得没边，“你完蛋了，你已经是个傻子了，没救了。”
她翻身起来，就要下床，被追过来的手臂给揽着腰的勾回怀里。
后背撞到他胸膛上。
男人的手从她腰间缠上来，绕过心口，把着她另一侧的肩膀。
抱得极深。
他灼热的气息从脖颈后缠过来，“是天长地久的久。”
孟晚栀撇开脸，“三也是吗？”
“那是一生一世的三，怕你骂，没敢说。”
“不，那是小三的三，破坏别人家庭的三。”
裴聿礼低低的笑起来，笑声就浮在孟晚栀耳旁，她强撑着的那股子咬牙切齿的劲儿，被他给笑得莫名其妙的。
做人小三很光荣吗？
还给他骂爽了。
“裴聿礼，别这样了，不合适。”
“嗯。”
“我说过会照顾你，直到你出院，可你不能这样对我动手动脚，真的不合适。”
“嗯。”
她尽管说，他应着就是。
反正没一句是能真的往他耳里心里去的。
被推了那么多次，这点脸皮还能没有？
“裴聿礼！”
“在呢，别嚷。”
孟晚栀气急，她就多余跟他浪费口舌，索性一巴掌打他手臂上，“放开！”
他轻“嘶”一声，颤音混在呼吸里：“轻点，真的疼，想我伤口崩开了，大晚上进来一大堆人？”
“那就进来好了！”都来看看他没皮没脸的样子。
“我倒是无所谓。”
裴聿礼另一只手也抱了过来，把她给搂得紧紧的，“我伤口真崩开了，我只跟你说，但我不放手，随便谁来，让他们看就是了。”
“你！”
孟晚栀真是拿他这种破罐子破摔的破无赖行径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怕他真的伤口崩开，没敢乱动。
可这哪里是正常的拥抱，她都能感觉到他肋骨了。
“你先把我松开，我今晚在这儿守着你。”
裴聿礼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