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礼乖觉得很，该聊的聊，不该聊的瞎聊，有关他和栀栀的婚姻关系，半个字都没提。
顺便还从老太太的嘴里套出不少孟晚栀小时候的事。
老人家未必没看出他的意图来，与其说是裴聿礼套话，不如是她自己想说，一提起孟晚栀便满脸都是柔色。
裴聿礼又往嘴里丢了一颗糖，往后靠时，轻眯起眸子。
“我就说来了也会被赶，你们偏不信。”
江淮安自己带了杯子，病房里就有热水，他往那一站，对着瓶口 吹热气，一身刚从庭上下来的西装，颇有种阅历感。
裴聿礼便仰着头，极淡的笑了一声：“有这眼力劲还不走？”
“来都来了，我要是不上来看你一眼，我怕你以后记仇。”
裴聿礼端着一张严肃脸，“我是这样的人？”
“小嫂子在，你就不是。”
裴聿礼明显有被取悦到。
他丝毫不在意被人知道，他愿意被孟晚栀拿捏。
江淮安一看他表情就能猜到心里想什么，特无趣的扯了下唇角，索性也不急，坐下来取了碗筷吃剩菜。
其实吃得很干净，就一边动过，另一边的汤汁都没见滴到食盒上。
反正这群人一时半会儿聊不完，他不如先垫两口。
厉姝的表情一沉再沉，之后一句话也没说。
的确没待多久，都被裴聿礼给赶走了。
厉姝上了厉舟白的车。
江淮安走后，厉舟白跟着要把车开出去，厉姝忽然开口：“等一会儿吧。”
“等什么啊，姐？”
“等等，”厉姝把车窗降下，“飞太久，没缓过来，我歇一会儿。”
“哦，行，那我给你放点音乐。”
“嗯。”
孟晚栀回家再回医院，用了两个小时。
她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头发用夹子随便挽了下，从停车场到住院楼，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到光亮下，她不急不慌，手上挎了个篮子，约莫能看见保鲜膜封好的水果盘，上台阶时略略低头，把风衣的衣摆拉到面前，手腕轻抵着腰间。
恰好一阵风吹来，将她发丝撩起，她用手压着鬓角的散发。
美得是那样的张扬，又不刻意。
孟晚栀的这张脸，最要命的是没有任何攻击性，偏又清冷得高不可攀，眉眼间有种沉淀后的书卷气。
厉姝半生，从没觉得自己能输给任何人。
她在江城的名媛圈里，无论哪个圈层都受追捧。
病房里见到孟晚栀的第一眼，她就看见了。
看见裴聿礼那样迷恋痴缠的眼神。
那是之前数年，从来没在他身上看见过的在意和占有欲。
厉姝指甲掐着掌心，车顶遮了层冷光，覆在她脸上，神色晦暗，看不清楚。
“小嫂子真的回来了啊。”厉舟白低声说了一句。
厉姝冷不丁的问：“你叫她什么？”
“小嫂子啊。”
厉舟白把座椅放下，双腿放在降下的车窗外，手枕在脑后，以一种淡淡轻蔑的眼神，看着孟晚栀进了电梯。
嗤声道：“叫不了几声了，三哥亲自让江淮安拟了离婚协议，这回他应该是铁了心了，等离了后，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见面。”
孟晚栀的背景和家世，他早就查过，很不屑。
要不是嫁给了裴聿礼，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他们这些人。
“要不是今天出了意外，估计两人都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她运气可真好。”
厉姝眉眼间松展开，“别背后说你三哥，他离不离，哪轮得到你说。”
“我可没乱说啊！”
厉舟白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我今天蹭燕迟的车，其实我一开始上的江淮安的车，亲眼看见他放车上那份离婚协议，我手欠，拿出来翻了一下，三哥都已经签字了。”
厉姝嘴角轻勾，“然后呢？”
“没然后啊，我就知道江淮安今天是去去送协议的，我怕我问多了反问出事，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兜不住话，赶紧滚到燕迟车上去了。”
“哦。”
厉姝淡应了一声，心情好了许多，“走吧，不饿吗？”
“饿，吃饭去！”
厉舟白把座椅调回去，车开出车位后缓缓加速。
孟晚栀直接去了奶奶的病房，没敲门，轻轻的把门给拧开。
以为奶奶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她坐着轮椅，正在窗台上修剪花枝。
“奶奶，您怎么还没睡呢？”
“晚晚来了？”
老太太转过身，她现在已经能熟练的操作轮椅，一看见孟晚栀便眉眼笑开，“这么晚了还来看奶奶啊？”
“我想您了嘛，我带了水果和零食，今晚我们一块看电影，边看边吃。”
孟晚栀献宝似的把零食篮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有水果，牛肉干，小辣条，还有各种果干，她小时候老爱钻奶奶的房间，两人一块吃奶奶给她留的零食。
这里面就水果是她自己切的，摆盘还是让傅琛帮的忙，其他东西也都是傅琛准备的。
本来来之前，她想把小废柴一块带上的，总跟奶奶说她养了一只小博美，可喜欢了，可惜奶奶没见过，可一想到，还有几天就能接奶奶出院，总是能见到的。
“难为你，能躲过护士小姐姐，把这些东西带进来。”
“我哪需要躲呀，我是走的燕医生的小关系，待会儿放电影的投影还是找他借的呢！”
“是么？”奶奶温温柔柔的笑，她把剪刀放下，接过孟晚栀递给她擦手的毛巾，笑道：“燕医生是个好人，等我出院了，奶奶亲自下厨，你请燕医生来。”
“好！”
孟晚栀推着奶奶去洗漱，可奶奶不用她帮忙，她就去房间里调试投影，选了部动漫看。
等奶奶出来，她帮忙扶到床上，孟晚栀立马窝进奶奶怀里。
“你呀，小时候就总喜欢这么赖着我。”
她脸儿蹭了蹭，“您是我奶奶呀，我亲奶奶，我不赖着你赖着谁呀。”
当初知道被抱错，整个孟家都把仇恨倾注在她身上，折磨她，孟晚栀是可以跑的，但是宋汝梅用奶奶的安危威胁她，她只能被迫当狗一样被关在小黑屋里。
还好，她和奶奶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