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礼鞋上沾了些泥土,回家里特意换了双鞋。
傅琛准备了晚餐,还将主卧旁的次卧给收拾出来了。
裴聿礼刚吃上两口,燕迟打来电话。
“还没到?”
“什么没到?”
燕迟默了两秒,悠悠笑出声来:“厉舟白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过来了,说是庆祝你离婚,结果你不知道?”
裴聿礼顺手摁了扩音,点进微信里,才看见白天时群里的对话。
没那耐心往上翻。
“庆祝?”
低敛的嗓音冷冽好似风霜。
“什么玩意儿都能骑我脸上笑话了?”
燕迟:“我可没有,你来不来,不来我回家了。”
“来呀。”
裴聿礼把筷子放下,“地址。”
挂了电话,屏幕还朝上,正对着一旁厉舟白木头般的一张脸。
“你听见了?”
燕迟也开的扩音。
组局的厉舟白迟迟没等到裴聿礼,拜托最好说话的燕迟帮打电话,自己欠嗖嗖的把耳朵贴过来偷听还不算,非要把着燕迟的手,摁了扩音。
裴聿礼那句明显动怒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手指有点麻。
“燕哥,我三哥说那话什么意思呀?”
还呀,死到临头了。
能把裴聿礼给惹生气,也是一种能耐。
“不知道,他到了你自己问?”
“我不敢呀。”
裴聿礼递一根烟,燕迟摆手拒了,“晚上做了台手术,疲得很。”
“明白!”
厉舟白立马去安排吃食,特地给燕迟叫了一碗面。
“待会儿三哥要是罚我,燕哥你多护着我点。”
燕迟轻呵了声,微抬了下眉眼,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别扯上我。”
厉舟白:“……”
他就多余叫那碗面!
厉姝先到的,她来了后,没几分钟,水果店送了好些切成果盘的水果,还安排了蛋糕。
这阵仗,燕迟一看,眉心便直跳。
他问一旁的江淮安:“怎么会突然离了?”
“我车上的离婚协议被偷了。”
恰好就准确的到了小嫂子的手里。
江淮安一句话,燕迟便懂了,立马起身,被江淮安给摁了下来。
“来都来了,哥哥的疏忽,有错我认,但你别想跑。”
“关我什么事?”
“怎么没有,要是溅一身血,我不得拉你来挡?”
怎么好意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燕迟冷哼:“你真不是个东西。”
“彼此彼此。”
厉舟白叫来了不少人,圈子里熟悉的,边缘的,都来了,包厢内热热闹闹,即便那通电话后,厉舟白心里有些忌惮,但被几个公子哥拉着喝了几杯酒,觉得自己又行了,上蹿下跳的乱舞。
包厢门打开。
门口站着道挺拔的身影。
走廊的灯光,强势的往里铺进,包厢里五颜六色的冷光被压了几道颜色。
厉舟白站得高,刚脱了外套顺手一扔,恰好就朝门口扔去。
裴聿礼站着没动,眉眼都不曾有丝毫变化。
厉舟白看清是谁后,飞身扑过来,一把抱住外套,滑轨在裴聿礼面前。
他仰起头,嘻嘻笑,“三哥你来了呀,怎么都不提前和弟弟说一声,我好下去接你呀。”
裴聿礼还是白天那身西装,少了领带,依然禁欲斯文,单手撩开下摆,随意的抄进裤袋里,提起的袖口下,腕表上衬的冷质光,正好刺进厉舟白眼里。
男人居高临下,眉眼半垂。
那是一种……
看垃圾一般,冷得没有人情的眼神。
“三、三哥?”
包厢内几十号人。
个个鸦雀无声。
不知道是谁,把灯给开了。
厉舟白仰着头,裴聿礼一副冷脸,让他酒醒了大半。
“跪这儿做什么?”他问。
以为是在关心,厉舟白脸上炸开笑容,就要从地上起来。
“我就知道我哥哥心疼我,放心,弟弟膝盖不疼。”
“要跪进里面跪去,在门口丢人现眼。”
厉舟白愣住了。
这话……
是三哥说的?
说给他听的?
他迫切的想要再多听两句,或者看看裴聿礼是什么表情,可男人已经从他身边经过,径直往里去。
裴聿礼坐进沙发里,肩膀后靠,点了支烟。
一言不发,森寒的气场却逼得人头皮发麻。
“都出去吧。”
厉姝轻声开口:“抱歉,没招待好,下次我请大家吃饭。”
她一开口,原本就想溜的人,一个个全往门口撤,胆子大的敢和裴聿礼说声再见,旁的人跑得比鬼影还快。
不到一分钟,撤了干干净净。
燕迟嗦面的身影,都比脚步声大。
厉舟白扶着门,站起来,战战兢兢的,在门口不敢进来,“三哥,我呢,我能进来吗?”
他那讨好的模样,并没有让裴聿礼的脸色好看多少。
夹烟的手朝他点了一下,“关门。”
“好。”
厉舟白听话的把门关上,走进来但没敢坐,视线抬过去,却只敢看着裴聿礼的膝盖。
黑色西裤,上面似乎有些泥。
“不是要跪着吗,跪吧。”
裴聿礼声线里好似含着冰渣,不近人情。
厉舟白下意识就要跪下了,膝盖低到一半,突然抓紧手里的外套,恁是把腿给打直了。
“三哥,你让我跪,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我犯什么错了?”
裴聿礼冷眼睇向他,“你心里不清楚?”
厉舟白隐隐有些猜测,但抱有侥幸心理,声音发虚:“我、我不知道。”
“呵。”
裴聿礼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好似敲在人天灵盖上,冷意渗着头骨钻进骨血里,以至于四肢都快速的僵冷下来。
“你去汀水湾找她了?”
话落,一旁的厉姝瞬间变了脸色。
厉舟白唇色泛白,牵强的笑起,“我看小嫂子总待在汀水湾里,也不出来和我们一块玩,怕她无聊,所以去陪她说说话。”
“带着我的离婚协议去的?”
裴聿礼一句话犹如冷水兜头浇下。
“还要我再说细一点?”
汀水湾的一举一动,一草一木,裴聿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连小废柴总钻狗洞出去找别的狗玩,他都知道,更何况是大摇大摆的进来了个人。
厉舟白以为支走傅琛,单独和孟晚栀说话,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