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铖自从上次噩梦惊醒,就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一夜间变了。今早在金銮殿等候上朝的时候,往日与他交好的同僚都没有主动来与他同行,而前两天还在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的那些官员们,全都换做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好像全京城只有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样的郁闷一直保持到从军营回家,黎玥早早的等在了他的并经之路,一见到他就大声叫嚷起来:
“哥!都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
黎铖哼还在为白天的事一头雾水,烦躁不堪,此时最见不得妹妹这副样子。于是不耐放的把黎玥抓住他袖子的手甩开:
“什么什么?会不会好好说话?”
兄妹两个是当初一起在乡下长大的,黎玥很少见黎铖对自己发火。被这样一凶,一下子忘了词,只瞪着两只眼睛看着黎铖。
“你刚要说什么?”黎铖自知失态,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黎玥也回过神来,再次抓住黎铖的衣袖:
“我夫家那些妯娌,今天来找我宴饮,我才知道全京城都传遍了咱们家的事。”
“是我派人出去散布的,你放心,这是为了让秦玉如得不到便宜,舆论如此,陛下也不能太偏袒她。”黎铖想到这些天让黎安在外面各种传布秦玉如是妒妇的事情,似乎收效很好。他理解妹妹担心这样的闲言碎语会影响自己在官场的形象,但他想说他这个妹妹太低估男人间的团结了。
“那就好,所以大家知道你给两个儿子下毒是没关系的对吧。你吓死我了。”黎玥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哥哥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虽然她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哥哥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你说什么?我给两个儿子下毒?”
“对啊,是你给秦子奉黎子述下毒的事情,全城都在传你和咱们整个黎家要吃绝户。”
一切一切终于串联起来了,为什么同僚对他的态度那么奇怪,为什么大家都那样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他此刻才终于明了。
“你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吗?”
黎玥摇了摇头。
“黎安,查!”
而此时,秦玉如听完睡醒的秦子奉和秦玉湘复述的昨晚的经过,心下终于放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得,这就好。子奉,跟娘亲进宫。”
“现在吗?”秦子奉揉了揉眼睛,他还没从那场酒宴上缓过来。
“就现在,趁热打铁!”
秦玉如打点了自己能信任的府兵,确保一时间只要黎铖不想同归于尽都不会伤到她留在府中的妹妹和孩子。
她来到别院,文淮正在绣花,她知道是给黎子覆做的,她在侯府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黎子覆。
“文淮,侯府出了一点事,我回来找你前,你不要离开这个院子。”
“好。那我在房里等你吧。”文淮冲她莞尔一笑,嘴角上扬的一瞬间,秦玉如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真是不能怪黎铖啊,这么漂亮的女人谁看了能因为不留把柄就杀掉呢?
秦玉如出门后让府兵把别院也围住,漂亮也不行,防人之心不可无。
母子二人坐上马车,带了几个侍从,一路就朝皇宫去了,前头先叫信使拿着令牌去皇宫打个招呼。皇宫不是她是郡主就能随意出入的地方,郡主,只是她能随时见到圣上的第一道门槛。
秦子奉被马车的颠簸扰的心绪不宁,两只手紧张的互相揉搓着。
“娘亲,圣上长什么样啊?”年纪轻轻第一次面圣居然这样仓促,他还没反应上来呢,他紧张的都不打哈欠了!
“圣上,以前是个很好的人,很好的叔父。现在,希望也是吧。”秦玉如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环境。她结婚后也没见过圣上,圣上曾经是当之无愧的明君,但最近这些风言风语和朝令夕改的政令让她对曾经坚定不移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她正想着,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她险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怎么了?”
车外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四公主请郡主去府中一叙。”
“烦请大人告诉公主,我已经派人去宫里送了信,公主厚爱,改日一定拜访。”
马车帘子被从外面掀开,一个魁梧的男人在外面用凶狠的眼神盯着她们:
“在下已经将信使拦下来了,郡主且去一趟公主府吧。”
对方来势汹汹,秦玉如孤儿寡母,她不能硬碰硬。四公主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要了她和儿子的命,那就见一面吧。
公主府就紧贴着皇宫,占地整整有大半个皇宫那么多,传说这位公主的府邸完全仿照皇宫的样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玉如一踏入这座宅邸,就被里面的奢靡大开眼界。琉璃做的仿真果品就挂在两旁的黄金架子上,所到之处,每一条路,每一个门口,都站着十几名侍女。侍女身上的衣服虽然都是一样的颜色款式,但布料各有不同,只是这些不同的面料都是珍贵的绫罗绸缎,打眼一看并不比秦玉如身上穿的差多少。
“请。”那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来迎接她们的是以为身着玄色深衣的公公,声音有点尖细但被很好的掩饰着。
“公主在寝室里等着郡主和小侯爷。”
他用的是小侯爷,秦玉如已经感受到这位公主的可怕之处,她已经将秦玉如往后所有的计划都了然于心了。
四公主的寝室,简直与皇帝的甘露宫如出一辙,只有脊兽有细微的不同。一靠近便能闻到一种奇异的香气,而这种香气在进入寝室后就变得似有若无。
一种好珍贵的安神香,秦玉如叫不上名字,只在小时候见识过一次。这种香燃烧的时候无色无味,白天可以提神醒脑,夜间可以安神。只有在离香炉很远的地方,被空气稀释了的香雾,才透露出极致的奇香。
这位公主,胆子是不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