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一场大雨把朱家小院清洗过后,留下挥散不去的阴湿的气味。
鲁夏川坐在练功房的窗边发愣,周夏巳给他端了杯豆奶走进来,敲了敲门故作严厉:“偷懒不练功,我去和师父告状了?”
听到师兄的声音,鲁夏川一个激灵,赶紧拿起一旁的快板站起来:“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行了行了,先把豆奶喝了,师娘刚做的。”周夏巳凑近鲁夏川,把手中的豆奶递给他,然后居高临下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又不开心了。”
鲁夏川素来胆子小,经常被一点小事刺激到,还好有周夏巳这么个保护伞,能说说话撒撒娇:“师兄,下周学校体育考试,我跑不动。”
鲁夏川眼巴巴的望着周夏巳,一副可怜相。鲁夏川自小家庭条件不好,上回学校体检就说他营养不良,现在住在师父家伙食虽是提上去了,可到底从小落下的毛病,一时半会也改善不了。
周夏巳想了想,拿出校牌看了看背面的课表。他和鲁夏川在一个学校上学,上课则在另一栋楼的初中部,如果到时候能出来陪陪他,他或许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可是周一下午最后一节他恰好要上班主任的语文课,被盯得紧。
鲁夏川看到周夏巳紧蹙着眉,反过来安慰他:“师兄你别管我,大不了又被他们笑一下就是了……”
鲁夏川班上有几个爱动的男生,嘴也总是闲不住,每次一到体育考试和干重活的时候,就会合起伙来笑话鲁夏川,为此,周夏巳去找过他们好几次麻烦。
看着鲁夏川闷闷不乐的样子,周夏巳在心里懊恼了好一会。
周一下午,鲁夏川坐在操场边,十分钟前的跳远他刚刚压线,体育老师给了个及格分,班上那些又好一阵起哄。
一会要围着操场跑一圈,四百米,他可要好好努力。
体育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老师测完女生的跳远,叫所有男生在起跑线集合。
大伙扎堆往那边走,有人经过鲁夏川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他一下,鲁夏川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还好被周夏巳从身后托住。
鲁夏川回头一看,惊讶的喊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周夏巳没回话,上前几步揪住前面那人的校服领:“道歉。”
周夏巳比他们大三岁,在这些小学生眼里,简直像一个巨人,那男生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在被迫道歉之后,那个男生逃似的离开了,周夏巳领着鲁夏川往起点走,鲁夏川仰着头问:“师兄,你下午不是上班主任的课吗,怎么出来了。”
“我课上捣乱,被她罚出来跑圈了。”周夏巳突然停下来,捏了捏鲁夏川的脸:“川子,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对他们说:‘我会叫我师兄揍你。’”
周夏巳没有告诉鲁夏川,他是故意捣乱,为了出来陪他,老师要他跑完整整五圈今天才可以回家。
鲁夏川则是一愣。他平时受欺负惯了,但从没想过反抗是怎么样的,听周夏巳这么一说,只觉得好玩,奶声奶气的学了一遍:“我会叫我师兄揍你。”
“对,就这这么说。”周夏巳鼓励他:“说大点声。”
鲁夏川酝酿了一会,又说了一遍:“我会叫我师兄揍你。”
“再大声点,要有气势。”
“我……我师兄对我最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夏巳教的话真的管用,这么说了几次之后,那些总喜欢欺负鲁夏川玩的男生们,确实收敛了不少。
鲁夏川看到师兄这么厉害,心里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于是,语文课,老师布置作文,我的______,鲁夏川果断的写了《我的师兄》。
我的师兄,他长得很帅,眉毛像两条大黑虫,眼睛像两个电灯泡。
我的师兄力气也很大,经常趁师父不注意,把他的躺椅搬到院子里去给我晒太阳。
我的师兄对我特别好,不喜欢吃的蔬菜,他都会帮我吃掉。
我的师兄还很讲义气,每一次我打碎了师父的东西,他都不会把我供出去。
……
学校家访的时候,鲁夏川的流水账作文被当做他不用心学习的证据被老师拿给朱春寒看,等到老师离开以后,朱春寒拿着鸡毛掸子追着鲁夏川满屋子跑。
被描写成了一个怪物的周夏巳则跟了满屋,费劲的拦下他,还一边替鲁夏川解释着:“师父我错了,师弟都是我惯坏的,他乱拿东西都是我指使的,你打我吧师父。”
傍晚,鲁夏川坐在阳台上看星星,周夏巳怕他冷,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鲁夏川指着满天的星星对周夏巳说:“师兄,你看着这些天上的星星,和师父不给我吃饭,我脑袋里冒出的那些星星一模一样。”
周夏巳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觉着好笑,无奈的从路兜里掏出一个还有一些温度的包子递给他。
鲁夏川流着哈喇子接过:“师兄你从哪买的。”
“师父故意留在厨房的,”周夏巳从另一个裤兜里又掏出一个,和他一起坐在地上吃了起来:“他就是嘴硬心软。”
鲁夏川啄米似的点着头,他就知道师父不能真饿着他们,要是把他们饿坏了,以后就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我相声演员了。
鲁夏川幸福的啃着包子,随后又突然想到什么,看着周夏巳欲言又止。
“师兄。”过了好一会,鲁夏川才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周夏巳的手臂:“我总是害你受罚,你会不会讨厌我?”
周夏巳撑着下巴,装作认真考虑的样子,吓得鲁夏川在一旁提心吊胆。
但很快,周夏巳就笑了出来,伸手揽住鲁夏川的肩:“你师兄是很小气的人吗?”
鲁夏川疯狂摇头:“不是,师兄有好东西都会分给我。”
周夏巳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傻乎乎的师弟,觉得受的那些罚其实都不算什么。
周夏巳认真的对她说:“川子,你记住,师兄说过要保护你,就会一直保护你,没有什么可以动摇的。”
不论是吃苦、受罚,或者是今后再遇到其他的一些难关。他都会保护他的小川子,尽可能为他避开那些生活的风雨。
师兄的意义是什么?那当然就是时时刻刻,都做小师弟的保护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