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韩逸杰忙完了那边的事，回到玖仟科技，径直就去了久礼的办公室，趴在他的桌上，从上到下审视他。 “让我猜猜，昨天死活不让我进门，是因为屋里有人吧。”他看了窗外正坐在工位前的郝靓一眼。 不等久礼回答，他就开始扒拉久礼的领子找痕迹。 “你注意点，”久礼打掉他的手，“她年纪小，开不得这种玩笑。” “哟，这是承认了！” 韩逸杰喜气洋洋，“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看你，整个人年轻了五岁不止。” “昨天门锁真的坏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道什么都没发生？”韩逸杰紧盯着久礼的眼睛，一脸震惊，“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小声点！” “哎，老顾，”韩逸杰凑近他耳边说，“我认识不错的男科大夫，要不要介绍给你？” 久礼白他一眼，说：“你怎么会认识男科大夫？你30不到就有这种需求了？” 他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韩逸杰的肩膀。 “你可不用操心我，我风华正茂！”韩逸杰抖掉他的手，翻坐到一旁沙发上，“你打算什么时候官宣？” “官宣什么，神经病。” “你喜欢她，她喜欢你，男未婚女未嫁，你还矫情什么！” “她对我就只是对上司的态度。” 韩逸杰无语地摇头：“上司？小久久，正常女下属对男上司，就该是胡姐对你那样。你觉得一样吗？” 久礼心中一动，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别否认了，顾久礼，你也喜欢她。我猜，当她面试说出那个答案时，你对她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这次久礼终于抬头看向了韩逸杰，手里不自觉转起了笔。 对视了几秒，韩逸杰突然醒悟般大笑起来：“你在害怕！因为你从来没喜欢过人，所以你不确定，对小可怜的感觉是什么，我说得对不对？！” 久礼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能把她从人群中认出来，和她在一起心情很愉快，甚至——” “嗯？” “昨晚，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有一瞬间，我会有那么一点——” 韩逸杰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忍不住接话：“冲动？” “我没你那么下流！”久礼恨不得拿笔丢他，“就是有一瞬间，想要抱她一下——这算喜欢吗？” “这要是不算，那什么才算啊？” “也可能只是对一个与众不同的下属、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妹妹、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单纯的好感？” “OK，你要非要这样说，我就得和你讲讲了。”韩逸杰又坐回久礼的办公桌上，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你或许会想要拥抱下属，或是某个值得欣赏的女性，但此拥抱非彼拥抱。那种拥抱是结束，而对喜欢的女人的拥抱却是开始。” “怎么说？” “区别在于，对喜欢的女人拥抱过后，你一定还想要继续……酱酱酿酿。” “什么？” “自行领会。” 久礼摇了摇头，叹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扪心自问，会不会有那种想法。你可以不承认，但骗不过自己。” 久礼没再搭理韩逸杰，却暗暗思忖起来。 晚上大家陆续下班，久礼照常在会议室给郝靓补数学。他出的题越来越难，郝靓为题目苦恼，不住咬着笔头。 久礼敲击电脑的手不自觉停住了，他盯着郝靓，移不开视线。这个动作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感觉到一丝奇怪的寂静，郝靓抬起了头，正撞上久礼直勾勾的视线。 “怎、怎么了？”她紧张起来。 “别咬笔。” “对不起，”郝靓吐了吐舌头，难为情地说，“这题太难了，我一动脑子就习惯咬东西。” “这道题做出来，我给你奖励。” “真的？什么，什么？”郝靓一下来了精神。 “随你提。” “你不怕我乱开条件？” 久礼向她倾身过去，挑了挑眉：“比如？” 两个人距离一近，郝靓就能感受到久礼覆盖上来的压迫感，会令她心跳慢半拍。而今天除了压迫感，郝靓还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不敢撩起眼皮，只能说：“随便啦。” 久礼却敲了敲桌子，认真地说：“说出来。” 事实上郝靓自己也清楚，她最缺乏的就是把真实想法说出口的勇气。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小她就不被允许表达自己的需要，以至于到现在她遇到选择就只会说“随便”。 如今久礼仿佛知道如此，催促着她说出口，郝靓被迫抬头，一下看进久礼的眼里，心里就像有个人在一下一下敲着锣，声音震得她整个人都发麻。 我想要你喜欢我——郝靓却还是只敢在心里想想。 “……算了啦，我真的不要什么奖励。我会努力的！”说完郝靓马上把头埋在试卷里。 看着她头顶的发旋，久礼也泄了气，叹气道：“我送你回学校吧。” “我今天回我小姨家，很近的。” “不管你今天能不能把这道题目做出来，我都送你回去。” “好……” 不知为何，郝靓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久礼今天有点奇怪。 好在最后郝靓还是做出了这道题，她很高兴，自己的高数好像真的进步了一些。她和久礼坐电梯到一楼，因为久礼的车子停在了地下三层，需要换另一部电梯下去。俩人等了半天，电梯在B3就是不上来，久礼找前台问了句，说是正在检修，要等一会儿。 “走楼梯吧。”久礼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 “好。” 原以为不过三层楼梯，没想到可能是太久没人走这段楼梯了，又黑又脏，久礼跺了几下脚，灯也没有亮。郝靓有些怕，眼睛看不太清楚，每一节楼梯都走得小心翼翼，不知不觉抓住了久礼的衣角。 久礼被她扯得一趔趄，郝靓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松了手。 久礼看她一眼，支起了胳膊让她抓，郝靓在身侧不断握拳，一时不太敢上手。 突然久礼看向她背后的黑暗，说：“咦，你后面是……” 郝靓不敢回头，喊着“什么”，双手抱住了久礼的胳膊，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什么也没有，逗你的。”久礼忍不住笑起来。 郝靓将信将疑，决定在到达目的地前不松手。 两个人一起下楼梯，总是磕磕绊绊，郝靓胸口的衣服摩擦久礼的手臂，他一低头就能看见郝靓的小脑袋快要塞进他的胸口。 ——“区别在于，对喜欢的女人拥抱过后，你一定还想要继续……酱酱酿酿。” 久礼突然想起韩逸杰说的话，一时心慌意乱。 “嘘！”马上要到地下三层楼道门的时候，郝靓突然拉停了他，久礼回过神往下探头，看到拐角之下一对男女正在拥吻。 他们两个只得在楼梯转角尴尬地等着，郝靓脸红着，幸好黑暗里看不清楚。然而她却发现对面的久礼靠在墙上，紧盯着她，眼睛非常亮。 电光火石间久礼脑中闪过一页幻想，他将下面那俩人替换成了他和郝靓，他竟因为这个吻而心神荡漾。 “他们总算走了！” 然而马上幻想就被郝靓出声打断，楼下那两个人也已经离开，他看到郝靓欢天喜地跑下楼，推开门进了车库。 他缓缓跟上，长舒了一口气，内心却有一丝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