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子夜的沈府后园死寂无声。
一口荒塘泛着幽光,水面结了薄冰,裂开处冒着腥气。
沈瑜在水里挣扎,喉咙灌满泥浆,四肢被绳索捆死,嘴里塞着破布。她睁着眼,看得到岸上的人影。
祖母坐在软轿上,披着狐裘,面无表情。
大伯父沈万财站在旁边冷笑:“通奸败坏门风,沉塘以正家法。”
堂姐捂着嘴笑,眼睛亮得像刀子。
她想喊,喊自己没做过那事,喊是他们设局陷害,喊父亲查账时发现的账目问题才是真凶。
但她只能吐出一串血泡。
意识一点点沉下去,身体冷得发麻。
最后想到的,是父亲坠马昏迷那天,她跪在床前,听见大房的人在门外说:“三爷醒不来最好,印信归我们管,那丫头也好打发。”
她死前最后一个念头,烧穿魂魄——
若有来世,我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强烈执念……商战系统绑定成功。重生倒计时:3日。”
黑暗吞噬一切。
——
沈瑜猛地睁开眼。
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中衣,贴在背上冰凉。
她躺在自己的闺房里,绣榻、帐子、铜镜、妆台,一样没变。
窗外天刚蒙蒙亮,外间传来丫鬟扫地的声音。
她抬起手,指尖还在抖。
不是梦。
她活了。
她撑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少女十七八岁,眉眼清秀,唇色偏淡,额角还带着点稚气。可那双眼睛,已经没了从前的温顺。
她掐了自己一把,疼。
是真的。
她转身拉开柜子,翻出父亲前日出门穿的那件旧袍子。袖口沾着泥点,是坠马时留下的。
时间对得上。
父亲还没醒。
大房还没动手接管产业。
她回来了,回到一切开始前的第三天。
——
“翠儿。”她喊。
一个粗使丫鬟推门进来:“小姐醒了?可要洗脸?”
“我爹……现在怎么样?”
“三爷还在昏着,大夫说伤了头,得看天意。”翠儿低声道,“昨儿老夫人召了大房议事,说是三房没人主事,盐行那边得先由大房代管。”
沈瑜手指一紧。
来了。
和前世一模一样。
父亲一倒,祖母立刻叫大房接手,盐行印信要收走,她要被送去盐运使府上当妾——名义上是“冲喜”,实则是卖了换钱,堵住大房私吞产业的嘴。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指甲干净,没沾塘底的泥。
可那泥腥味,还在鼻子里。
她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恨意。
不能急。
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一个病中少女,一句话说错,就会被盯上。
得装。
装怕,装弱,装不懂事。
——
半个时辰后,沈瑜换了身素净裙衫,脸色苍白,由翠儿扶着,往正院走。
路上她故意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翠儿慌忙扶住:“小姐!”
“没事……就是心里慌。”她声音发抖,“我爹还没醒,我……我连他在哪间房都不知道。”
这话传出去,就是个孝顺又无助的女儿。
正院堂上,沈老夫人端坐主位,手里捻着佛珠。
她六十出头,脸瘦,眉眼刻薄,常年不笑。
沈万财坐在下首,四十来岁,胖脸油光,一双小眼来回打量沈瑜。
“来了?”老夫人开口,声音冷,“你爹昏迷不醒,三房没个主事的,盐行那边,总不能荒着。”
沈瑜低头,声音哽咽:“祖母……父亲没醒,印信是他的命根子,孙女不敢交。”
“你懂什么?”沈万财冷笑,“盐行一天不开门,一天就少进银子。我们沈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家。”
“我知道……可父亲醒来,问起印信,孙女怎么交代?”她抬起脸,眼里含泪,却盯着老夫人,“求祖母容我守着,等父亲醒了,亲手交出去。”
老夫人眯眼看着她。
沈瑜没躲,只低头抹泪,肩膀微微抖。
半晌,老夫人哼了一声:“由你。但账册得交上来,让大房帮着看。”
“账册……”沈瑜咬唇,“在账房锁着,钥匙我爹贴身带着,现在在大夫手里。”
“那就等钥匙回来再说。”老夫人挥袖,“下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沈瑜低头退出。
沈万财在后面冷笑:“装模作样,能撑几天?”
她没回头。
——
回房路上,她绕了条远道。
账房在西跨院,平日有人守着,但这时候还没开锁。
她等在墙角,看门房提着钥匙过来开门,进去取东西。
等他一走,她立刻闪身进去。
屋里没人。
她直奔父亲的柜子,拉开暗格,取出一枚铜印。
“裕泰盐行”四个字,刻得深。
这是三房的命脉。
她指尖刚碰上铜印——
“【商战系统】激活。”
“新手礼包发放:商誉点×100。”
“解锁功能:【市场洞察(盐业-江南区)】、【危机预警(初级)】。”
脑中声音冰冷,像铁片刮过。
她眼前浮出一道半透明金光界面,上有几行字,一目了然。
她死死咬住嘴唇,没出声。
手在抖,不是怕。
是兴奋。
是恨。
系统是真的。
她有翻盘的本钱了。
她握紧铜印,指甲掐进掌心,疼得清醒。
前世她不懂账,不敢争,只想着忍到父亲醒来。
结果呢?
父亲没醒,她被按进塘里,死前看见大伯父数她卖身的银子。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拿走属于她的东西。
盐行是第一步。
印信在她手里。
系统在她脑子里。
她缓缓起身,把铜印藏进袖中。
走出去时,脚步稳了。
——
回房后,她坐在桌前,闭眼。
“打开市场洞察。”
眼前金光一闪,浮出一行字:
【江南盐业市场动态:扬州盐价上浮三成,因新盐引发放延迟。各商户囤货惜售,交割窗口期缩短至五日。】
她睁眼。
交割期缩了。
这意味着,谁能在五天内完成盐引过户,谁就能吃下这波涨价红利。
而盐引在父亲名下,印信在她手里。
大房想接管,就得走流程。
流程要时间。
她有窗口。
“危机预警。”她低声。
系统沉默。
她知道,初级功能不会主动报警,得遇到明确威胁才会响。
但她不怕。
她现在最不怕的,就是他们动手。
动得越狠,她反得越狠。
——
傍晚,翠儿端来饭。
沈瑜没动。
她在想父亲。
前世,父亲到底查到了什么?
为什么偏偏在查账回来时坠马?
是意外?
还是……有人等在半路?
她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如果父亲是被人害的,那幕后是谁?
大伯父?祖母?还是……外面的人?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父亲没醒,她就不能乱动。
得等。
等他们先出手。
她只要守住盐行,拖到交割期结束,就能稳住基本盘。
其他的,慢慢来。
——
半夜,她睡不着。
睁眼看着帐顶。
忽然,脑中一声轻响:
“【危机预警】:检测到针对宿主的恶意意图,来源:沈万财。威胁等级:低。建议:防范文书篡改。”
她笑了。
来了。
她翻身坐起,吹亮油灯。
翻开父亲留下的账本,一页页看。
翻到第三页,她停住。
这页纸边缘有轻微水渍,墨迹比别处淡。
她用指甲轻轻一刮,底下露出一行被涂改过的数字。
原数是“盐引入库三百”,改成了“二百五十”。
她把账本合上,放回原处。
手指在封皮上轻轻敲了两下。
好啊,第一天就想动手?
行。
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