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下午，掌握足够证据后，我敲响了沈清瑶办公室的门。
「进来。」
她正在看文件，妆容依然精致，但眼底有些疲惫。
「总监，我想请您解释一下，这些文件是怎么回事？」我把打印好的证据放在她桌上。
沈清瑶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她慢慢抬起头，眼神从惊讶变为警惕：「你从哪里拿到这些东西？」
「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怎么解释这些违规操作？」我站得笔直，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
她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你以为靠这些就能扳倒我？天真！」
「那就试试看吧。」
「苏念白，」她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不过是个刚毕业一年的小丫头，凭什么跟我斗？」
「凭真相。」我毫不退缩。
她的脸色变了变：「真相？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真相？只有强者和弱者。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天真，你看他的下场——」
她突然住嘴，似乎意识到说漏了什么。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你说什么？我父亲？」
「没什么。」她退后一步，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你可以走了。」
「沈清瑶！」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父亲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没什么。出去！」
我死死盯着她，直到她心虚地移开视线。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走。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原来不只是工作上的陷害，这背后可能还牵扯到父亲三年前的车祸。
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而且现在我知道，我要查的不仅仅是数据造假，还有一个更大的真相。
当晚八点，陆沉渊的办公室。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着光。
「念白，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没有退路了，陆总。」我站在他对面，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
「周家豪不是好对付的人，他背后的关系网很复杂。」陆沉渊抿了口酒，「不只是商界，还涉及其他领域。动他，你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我知道，但我父亲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放下酒杯，眼神复杂：「你父亲？」
「沈清瑶说漏嘴了。」我深吸一口气，「她提到我父亲的死，语气很奇怪。」
陆沉渊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三年前，你父亲来找过我。」
「什么？」我震惊地看着他。
「他发现了一些问题，想要我帮忙。但那时候我刚接手家族企业，自顾不暇。」他站起来，走到窗边，「一个月后，他出事了。」
我的心脏狂跳：「什么问题？他发现了什么？」
「'璀璨星河'项目。」陆沉渊转过身，「一个涉及数亿资金的项目，表面光鲜，实际上问题重重。你父亲当时是项目的审计负责人。」
原来如此。父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因为他知道得太多。
「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再给你一些资源。」陆沉渊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这是你父亲当年留下的一些资料，我一直替他保管着。但记住，别让我失望。」
我接过文件袋，手在微微发抖：「为什么要帮我？」
他看着我，目光深沉：「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欣赏。谁知道呢？」
我心里一阵复杂。他的语气像是关心，又像是交易。但眼下，我只能选择信任他。
第二天晚上十点，我刚走出公司大门，准备去停车场取车。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就在我掏出车钥匙的瞬间，刺耳的引擎声突然响起。
一辆黑色轿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过来，刺眼的远光灯让我瞬间失明。
我本能地向旁边扑去，手臂重重撞在水泥柱上。钻心的疼痛传来，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流下。
轿车呼啸而过，在我面前急刹车。车窗摇下，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探出头：「这是警告，别再查下去了！」
我瘫坐在地上，恐惧像潮水一样涌来。他们竟然光明正大地在公司停车场动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已经无所顾忌了。
「念白！」
熟悉的声音让我抬起头。陆沉渊快步走来，脸色铁青。
「没事吧？」他蹲下来，小心地查看我的伤口。
「没事……」我咬着牙，努力控制颤抖的声音，「但看来他们开始慌了。」
「能站起来吗？」他扶着我的另一只手臂。
我点点头，借着他的力量站起来。腿有些发软，但还能走路。
「走，先去医院。」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真的没事，只是擦伤。」
「听话。」他几乎是半扶半抱地把我弄到他的车上。
坐在副驾驶座上，我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突然问：「陆总，您怎么会在停车场？」
「我在办公室看到监控，发现有辆可疑的车在停车场徘徊，就下来看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用力，「没想到他们真的敢动手。」
「这说明我查到的东西让他们害怕了。」
「也说明你很危险。」他看了我一眼，「要不要我安排人保护你？」
「不用。」我摇摇头，「我不能显得害怕，那样他们会更嚣张。」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很像你父亲。」
「您认识我父亲？」
「算是忘年交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是个正直的人，可惜……」
可惜这个世界不需要太正直的人。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但我听懂了。
医院处理完伤口，已经快午夜了。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顾明川发来了消息。
顾明川：「念白，我找到了当年保险理赔的负责人。」
我的心跳加速。
我：「是谁？」
顾明川：「沈清瑶的亲戚。叫沈明，现在已经移民国外了。但我黑进了他的邮箱，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几分钟后，一份份文件传了过来。
第一份是保险理赔单。我父亲的意外险赔偿金额高达500万，但诡异的是，受益人那一栏不是我母亲，而是"周氏投资有限公司"。
这怎么可能？父亲从来没提过改受益人的事。
第二份是一组照片，虽然模糊，但能看出是事故现场。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比事故发生时间早了整整两个小时。也就是说，有人事先就在那里等着。
第三份文件彻底击碎了我最后的幻想。那是一份转账记录，转账方是周家豪的私人账户，收款方是一个境外账户，金额是200万，时间是父亲出事后的第三天，备注只有四个字：计划完成。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微微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原来，父亲的死竟然和沈清瑶有关。不，不只是沈清瑶，还有周家豪。他们合谋杀害了我的父亲，就因为他发现了"璀璨星河"项目的秘密。
这一刻，我对她的最后一丝信任彻底崩塌。
顾明川：「还有一件事。我查到周家豪最近在转移资产，可能是准备跑路。」
我：「不，他跑不了。」
我擦干眼泪，开始整理所有的证据。既然他们能对我父亲下手，就说明这个项目的问题远比我想象的严重。
打开陆沉渊给我的文件袋，里面是父亲生前收集的资料。一张张报表，一份份合同，每一个数字都在诉说着一个巨大的骗局。
"璀璨星河"，一个号称要改变城市面貌的地产项目，实际上是个空壳。项目方通过各种手段骗取银行贷款和投资人的钱，涉及金额超过十亿。而周家豪，正是这个项目的实际控制人。
父亲发现了这一切，所以必须死。
我关上电脑，走到窗边。凌晨的城市依然灯火通明，像一只永不休眠的巨兽。
「爸爸，」我轻声说，「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