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王宅众人,因事涉皇族,吉象觉事大,欲追踪到底,便匆匆羁押众人前往京城。张道长狡猾又有功法,且又是修仙人,吉象恐怕难以控制住,三人商量将此人押往铅城派。
铅城派乃五大门派之一,百年大派,斩妖除魔不少,深得百姓与朝廷敬重,非除祸少入人间。
六娘到底是受害人,不想立刻见到修仙众家,便带着被拐骗的姐妹们去寻找可居之地去了。押送张道士的任务便落到了晴天头上。
铅城派有上古神刀镇压,晴天知道自己魂魄之躯入不了铅城派,可凡人又难登铅山,晴天便御剑飞行,将两位官差与道士送到铅山接近山顶的入口。
但就在将他们送到后,晴天却发现铅山派上古神刀正气结界不在!
晴天心中大惊,五大门派各有上古神器,门派所处之地皆会祭上古神器,摆神阵,而出神器结界,以避妖邪。也正因如此,像晴天这样的魂魄或妖族或鬼卒都不敢靠近。可铅城派如今却并无结界,难道遭难了?
晴天立刻让二位官差带着道士藏起来,叮嘱他们千万别轻举妄动,若她半个时辰后没出来,便赶紧离开。
晴天隐进树林里,往铅城派大门方向走,见将近晌午大门口竟无人看守。
她悄悄跃上大门东侧石壁,要踏入探一探究竟。说时迟那时快,数十把飞刀瞬间袭来。她本就警觉,瞬间拔剑挡住,但还未喘一口气,一张飞网已向她扑来,她立即躲开。余光见对面数十位铅城派弟子已排成蜘云阵。
晴天知铅城派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扬手道:“道友,我非妖魔乃散修。方才见外无神器结界,门无道友看守,这才来一探究竟。”
铅城派弟子却恍若未闻,反而厉声呵道:“妖怪休要狡辩!我们已恭候多时,身后还有多少援军,尽管现身吧。今日定拿下你们。”
晴天还欲开口再解释,哪知对方已经直接攻上来。她无法,只得应战。
初时,晴天还顾忌同为道友,出手收敛,只是解释,无奈对方丝毫不停,且招招致命,待就要赐入晴天心脏,她这才明白,这些人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于是晴天也不再出言相劝,专心于应战。
蜘云阵乃铅城派自研的阵型,灵敏而又狠绝,初时对抗便如虫冲入蜘蛛网,前后黏连难顾左右,只愈陷愈深,将人缠住后,又辅以狠厉的刀法进攻,一击即中。
晴天提剑发起进攻,却愈发觉得纠绵难缠,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顾左而右缺,抵右而左乱。她的剑法只愈发快起来,抵挡四方纠缠,却也越来越乱,顾此失彼。
那十名修士见晴天剑术乱了,忽而转换了阵型,两名修士直提刀直击面门。
晴天等得就是此刻,她瞬间脱剑,以心力御之抵挡身后袭击,又仰身一倒,堪堪躲过双刀直击面门,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击他们手腕,卸去他们手上力气,却也只夺过双刀,道:“诸位,我却非什么妖怪,见我剑法便知,实在是有事拜访。还请莫要阻拦。”
那十位修士何曾受过这样的夺刀之辱,摆出阵型还欲再战。却听得身后一声:“住手。”
只见一位方脸青须的中年男子立于长阶之上。
晴天认得他,正是铅城派掌门黎远,曾在门派大会上远远瞧见过,严肃的很。
黎远眉头一皱,对众弟子道:“这位道友门前照妖镜未有反应,便能知她非妖,又能以心力御剑,一看便知修过剑术心法,是同道中人。她功法上乘,方才情景她明明可断你二人手腕经脉却点到即止,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们平日都言勤学苦练,却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那十名弟子听此,都低下头来,有些羞愧,纷纷道:“弟子知错。”又转而对晴天行礼道:“多谢道友手下留情,方才误会,还望道友海涵。”
晴天只惦记着交人的事,没放在心上,挥了挥手道:“没事,没事。”却不见弟子起身,仍齐齐弯着腰。等黎远道一句:“好了,去修整吧。”这才起身走开。
晴天心中暗道:这黎掌门威严真是越来越大了。只是奇怪的很,铅城派是百年大派,门中有六位执事,弟子众多,怎么今日这样的事由掌门亲自来管,以及人怎么变这么少了?
晴天行了礼,便旁敲侧击:“今日唐突拜访,还生出一场误会,在下多有礼数不周,拜见掌门,却未拜见几位执事,我着实过意不去。不知掌门能否引见?”
黎远掌门眉头微蹙似有不悦:“西南异动,卦相显示,有大妖降临,极凶之卦。六位执事已协神器前去降妖。”
原来如此,晴天心中疑惑这才解开,大门派的事,她不便多插嘴,也就没有多问,而是将在铅城所经历的拐骗之事说了出来。
黎远听后一怒:“岂有此理!如此作为,已不配为修道之人。还请你将人带来,此人按我派门规严处。”
晴天这才下山去,将老道士与官差带到了主殿中。
黎远端坐主位,见到五花大绑的老道士,眼神一沉,对几人道:“诸位奔波辛苦,殿内已焚香煮茶,可休息一番,此人就交于我来处置。”
两位官差初次来修仙之地,莫有不敬,依言放开了老道士,坐下喝茶。
黎远走到张道士身边,掐诀欲开他身上绳索。
晴天立即提醒道:“这老道士功夫甚高,虽被我封了穴道,但十分狡猾,黎掌门,为安全起见还是莫松开绳索。”
“多谢提醒”说完,黎掌门解开张道士身上穴道,又散其绳索,训斥道:“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自去领罚!”
晴天这才觉出不对,却见两位官差起身就倒。
“你……茶水有毒!”她万没想到,堂堂仙家五大门派,竟会参与这般勾当。幸好她灵木躯体假喝茶没中毒,如今还有寰转的余地!
她抬手掐诀欲遁,却觉浑身发软,无力倒下,见身旁燃香才明白,原来香也有毒,便立刻失去知觉。
再睁眼,四周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这是又被抓到牢房了?!
双手双足被锁链拷住,晴天默默试了下心诀,幸好法术还在。轻车熟路,晴天摸了摸耳朵,果然摸到了锁神钉。好吧,关人路数都一样。只是近一个月运气怎么这么背,已经是第二次进牢房了!
这一动牵动了锁链声响,惊醒了牢外打瞌睡的弟子。不过一刻钟,张道士便匆匆赶来了牢房。
他一来,整个牢房灯燃起,晴天这才看清,牢房甚宽,四面竟绑了血淋淋几十个人形的妖,而这些妖环成一个圆,以牢房的炼丹炉为中心。
晴天握紧拳头,堂堂五大门派,竟抓妖炼丹,行如此灭绝人寰之事!
“你们——”
“啪”
张道士狠狠打了一巴掌。
张道士啐了一口,骂道:“小杂种,竟敢抓我,今日定叫你尝尝厉害!”
晴天灵木之躯,这一巴掌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却觉得心脏被猛击,这样猪狗不如的禽兽,她定要好好收拾。
拳头已经握紧,晴天欲挣开锁链,教训他。
一声冷笑,却忽然从身后传来。
身后阴暗的角落里竟藏了一个男子。
他身形纤瘦,脸色苍白,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拷住,行动范围有限,但后背依然挺直,身着单薄的天青色外袍,上面交叉错落的红色血迹,仿佛凛冽冬日雪地上傲然挺立的红梅。
张道士被这冷笑扰到不悦:“你笑什么?”
那男子抬眸直视,道:“小人得志!”
张道士昨日之辱早已记恨在心,怒火彻底被这句话点燃,他拎起旁边的鞭子,狠狠抽了起来,嘴上大骂他道:“你个小疯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惹我!”
一顿鞭笞,锁链上的男子强忍着不哼声,外袍再添斑斑红色血迹。
一旁的小弟子见张道士打的太狠,这妖怪掌门看重,可不能被打死了,赶紧上前拦道:“师叔,打了这许久,可别累着您。您消消气,人已经在手里了,早晚都能惩治。只是掌门吩咐过,今晚的事情不能耽误。要不还是明晚再来?”
张道士听到掌门二字,理智才回身,今晚所行之事重大,确实不能耽搁。这才停下手,接过弟子的茶杯。胸中怒气未消,喝了口茶,他计上心来道:“十一号,听说你从这里逃了三次,每次都遇到新的结界出不去,被惩罚,还总是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肯交代。既然你这么不爱说话,这样,我帮帮你,以后谁再逼供,你也不用说话了!”说完,他立即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
“师叔,使不得!”小弟子要阻止却来不及了,张道士已引出一只极小的蛊,塞进了十一号嘴里。
小弟子急道:“师叔,这蛊可是‘止语蛊’,服下去,他一说话便发作,全身剧痛不止,以后还怎么敢说话。掌门要是来问话,他一句话不说可怎么行!”
张道士道:“他不是从不吱声?回答不上来也正常。还是说,你敢告诉掌门?”
小弟子见师叔一副威胁模样,不敢吱声。
晴天看到这两人一派竟还要威胁,铅城派看来真是表面风光,内里早已腐蚀。
张道士注意到晴天,奸笑道:“倒是把你忘了。”说完立即又引出另一只蛊虫灌进了她嘴里,这才满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