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早吓得六神无主,又见她脸色阴暗得怖人,立即回道:“是、是……一个姑娘送的。”
“是谁?怎么送你的?”
“好像……叫什么……灵,不对不对,应该是羽什么……”
“羽清”
“对、对、对,就叫羽清!她喝了迷魂茶,晕过去前,以为我也危险,用这个螺将我送出去了……我想起来了,就是她在运送途中,半路被魑魅族劫走了。”
晴天心中愤懑,羽清心中能为一片羽毛赴死志气高洁的段公子,竟、竟、竟是个这样的败类!身处险境,羽清冒死相救,没想到只是这个无耻之徒布下的骗局!
“你……你怎么对得起羽清姐姐的一片真心!”晴天怒气冲天,向沈追直给一拳,只揍得他眼冒金星。
“你这样龌龊的人,真该死!!!不,死倒是便宜你了。你拐骗了羽清姐姐,拐骗了这么多女子,让她们身陷囹圄,也该让你尝尝毫无尊严、人间炼狱的滋味!”说完,晴天施法,只听得沈追尖叫连连,但浑身却无一处伤口。
施完法,她拎住他的衣领,将整个人提了起来,问道:“说!你的同伙在哪里?”
沈追本就是个软骨头,四肢筋脉被废让他痛苦难忍,直接出卖了同伙道:“他们还在茶馆里!”
“要是撒谎,有你好果子吃!”说完晴天直接提起沈追与掌柜尸体,轻身跃出了棺材铺,只见棺材铺外面,倒下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猛士,已被怪兽撕咬的头破血流。
晴天抽出一张符纸,催动法力,往他们身上一挥,他们便都被五花大绑住,动弹不得;又一个响指,两只怪兽乖乖跑进棺材铺内,进入了墙壁之内。
晴天提着沈追,来到茶馆,知道这些人已见过术法,又都是作恶之人,便撒开手对她们施法,一张符咒,将他们定住。又向众人问道:“棺材铺的女子后面会送去哪儿?”
几人不支一声,晴天将掌柜尸首往桌上一扔,几人见到惨状,吓得双腿发抖。
一人结巴道:“不、不、不是我们不说,而是实在是平时根本见不到对接人,根本……根本不知道……”
另一人道:“是啊、是啊”
晴天拿出一把沾满血的刀往桌上一摆,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刀客弱弱道:“我……我好像,偶然、偶然在赌坊里看倒过一个长得比较像的女子。”
“带路!”
赌场内,众人正赌得热火朝天。
刀客头转到最大一个赌桌方向,道:“那位骰子手六娘就是。”
晴天向赌桌望去,果然见一位美丽的女子,乌发红唇,露出半只雪白的手臂,在赌桌后神采张扬地掷骰子。若不是见她耳朵上钉着一颗锁神钉,没有丝毫法力显露,还真看不出来她是一名修士。
晴天封住刀客身上的穴道,让他与沈追坐在一旁角落后,径直走向赌桌前,将身上背的鼓囊囊的行李往桌上一扔,道“我押小!”
金灿灿的金元宝涌出,盖住了赌桌上整个“小”字区域。
赌场上众人见如此架势,非常识趣地站到一边。
六娘见对方是个年轻姑娘,不由得一愣。
赌坊立即出来一位模样精明的中年男子,他笑脸相迎:“姑娘光临陋舍是我的荣幸,之前未曾见过姑娘,想必姑娘是第一次入赌坊,也许不知惯常玩法通常不会一次押这么大。不如让赵某为姑娘讲讲?”
“笑话!”晴天踢出一把椅子,往上一座,正对着赌桌说道:“我可是赌遍天下无敌手!财神爷常年罩我,还让能让你教规矩!赵爷您这么说,莫不是这赌场银钱不足,赔不起我?”
“您说笑了,我只是见您年纪小,提醒一句。”赵爷一边应承,一边往身后柜台悬着的照妖镜看,见镜子中照出的只是个正常人,立即和蔼可亲道:“既然姑娘都如此说了,那悉听尊便!”说完向六娘使了一个眼色。
六娘眼神中顿时闪过难堪神色,不过转瞬即逝,立刻变幻花样摇动骰子,接着铛一下,将竹筒扣在桌上。
晴天一脸信心满满:“我不变,还是押小!”
六娘打开竹筒,只见三个骰子显示“四五六”三个数字。
“不可能!”晴天满脸不可置信:“我耳朵灵得很,明明听的是小!是不是这骰子有问题?”
赵爷笑脸道:“姑娘,不能您输了就说我们有问题。我们经营这赌坊已久,最讲究信誉。这样,您尽管可以检查桌子、骰子,若真有问题,我们双倍赔您!”
晴天配合地依着他的话,仔细检查赌桌、骰子。
赵爷了然于胸,见她没查出东西,上前激道:“姑娘,查也查过了,您看还要接着赌吗?”
“要!当然要!”晴天一脸张狂上头模样,又从身上扔出一个包袱。
六娘再度摇动竹筒,晴天一副认真听骰子声模样。
“铛”一声,竹筒再度扣到了桌上。
晴天将银子大气一推:“我还是押小!”
竹筒打开,显示出“五五六”的数字。
众人哄堂大笑!
“就这还赌遍天下无敌手?我看是个笑话!”
“这不是牛皮吹大了吗?”
“哈哈哈哈哈……”
“闭嘴!”晴天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赵爷火上浇油:“姑娘,还赌吗?”
晴天怒而打开身上最后一个包袱,里面躺着一只白玉马,摸到白玉马,她又有些犹豫起来。
众人见这白玉马洁白无瑕、流光溢彩,皆惊呼,不由得探出头想多看两眼。
晴天思虑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看来我的赌运也是今天为止了,不玩了。”说完收拾起包袱,起身就走。
赵爷见到如此宝物,两眼放光,赶紧道:“贵客留步!”
晴天故作疑惑:“何事?”
赵爷又一派和蔼姿态道:“贵客才玩了两局,都没过一盏茶的功夫,玩的也不够尽兴,不如多玩几场?”
“可是我没有银钱了。”
赵爷劝道:“姑娘出手阔绰又有大侠风范,我们佩服得很,可以借姑娘银钱。”
晴天不禁觉得好笑,她方才这么无礼还能被夸成大侠风范,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心中这么想,面上却继续演道:“当真?”
“当真!”
晴天看了六娘一眼。只见六娘满脸担忧,趁众人注意力都在晴天身上,微微向她摇了摇头。
晴天心中感叹,她与这位修士素不相识,但这修士身陷囹圄却仍流露善意,当真是位好道友。她立即挪开眼,演出一副眼馋的模样:“那我就再玩一场?”
赵爷立刻招呼人写欠条。
晴天继续玩起来,不过这次是与众人一起玩。前面连赢五把,几乎要把一个包袱的钱赢回来了,但后面接连失利,又将钱输光了,只表现得赌红了眼,立刻又写了欠条借钱。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直到输了一万两,还要再借钱时,被拦住。
“姑娘,小店也是小本生意,再不能借钱给您了。您向小店共计借了一万零一百八十三两银子,还请您立即还。”
晴天装作一副关注赌局没空理会的样子:“好,我明日写信让家人送来。”
赵爷道:“姑娘,这银子加上利息明日还便成了两万余两,后日还便成了四万余两,再迟一日,便成了八万两。我劝您还是今日就还。”
“什么?钱庄的利息也都没这么高的,哪有您这么算的。”
赵爷拿出晴天方才画押的借条,道:“白纸黑字,这借条上写着利息这么算,还有您的指印画押,在场的诸位可都是证人!”说完举着借条给了在场众人看。
众人见只有第一张借条利息正常,后面借条利息便都成了逐日翻倍,心中都道这赵爷老奸巨猾。
“不可能,我仔细看过借条才画押的,利息没这么高。”晴天夺过借条,一一看过,演出惊讶神色:“这怎么可能?!”
赵爷笑道:“姑娘,还钱吧。”
“铅城没有我家存钱的钱庄,我今晚根本送不过这么多钱来!”
赵爷脸色一变:“姑娘这话莫非是想出尔反尔,小店虽然不大,但却不是能让人欺负的。”说完双手一拍,突然窜出来十多位人高马大的壮汉。
晴天一副受惊模样:“你……你、你们想怎么样?”
赵爷坐上椅子:“自然是想要姑娘你还钱。我看你身上也没银子,不如用你包袱里那只白玉马来抵。”
“休想!”
赵爷气定神闲:“那姑娘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一抬手,几名壮汉便向晴天走去。
“慢……慢着!”
赵爷笑见晴天心生惧意,又换了副柔和嘴脸:“你看这样如何,我们可以让你再堵一把,无论输赢都让这债务一笔勾销,但要是输了,这白玉马归我。”
晴天道:“我这白玉马不止万金。若真赌赢了,只消这债务,太不值当。”
“那你想如何?”
“我看你这小店装饰也不菲,场子也深得我心,若我赢了,想要随意拿走赌坊里的一样东西,如何?”
“好!”
晴天故作紧张,谨慎道:“这把我来掷骰子!”
赵爷一句未拦,反而主动递过竹筒:“请便。”
晴天接过竹筒,因从没掷过骰子,装神弄鬼地摇了好多下,才放下骰子:“这把我押大!”
赵爷成竹在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竹筒打开,三个骰子赫然显示出三个六。
赵爷满脸不可置信,他这赌坊中可是有高人把持,怎么会输?
晴天拱手笑道:“看来财神爷还是罩着我的。今夜的债一笔勾销。至于还要一样东西嘛,我要她!”说完直指六娘。
赵爷知道赌场最是讲究信誉,若在众人面前失信,以后生意恐怕难做。白玉马可以不要,债务也能一笔勾销,但偏偏这人却不能被带走。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又变成一副温和模样道:“姑娘果然好胆气。不过送人却不符合小店规。不如这样,这债务自然能一笔勾销,除此之外我再把姑娘方才输掉的银两退回,再送将本店招牌上的夜明珠送您,您看如何?”
晴天摇摇头:“不行,我今儿个就要她!”
赵爷一副好商量语气:“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定档厚礼相待,姑娘您再看看别的呢?”
晴天大声道:“刚才在场诸位可都听到了,提议是赵爷出的,条件是赵爷答应的,事到如今这赵爷反悔了?这样的赌场诸位还能信吗?”
赌场众人有些骚动。
赵爷立即向赌场里的托儿使了个眼色,厉声道:“各行各业都有规矩,姑娘张口要人,已坏了规矩。我好商好量劝姑娘,没想到姑娘却出言陷害,莫非是专门来损赌坊招牌的?”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窜出十几人,拔刀道:“没错,今日我们就是随姑娘来砸场子的!”说完立即与赵爷身后的壮汉厮打起来,刀光剑影,血腥味飘动。
赌场众人见这场面以为是晴天故意做局来砸场子的,赶紧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待人一走光,赌场客人只剩下晴天,和被点住穴道放在不打眼角落里的沈追、刀客。
赵爷立即把手一挥,赌场四面的门窗立即被关上,众人打斗也立刻停止,都提刀对着晴天。
赵爷阴险笑道:“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我不客气!”
晴天不欲浪费时间,从怀中掏出一张已写好的符纸,施法然后指尖一定,几十张红色小纸人飞了出来,一齐向壮汉出手,让众人手忙脚乱接招。
赵爷道:“怪不得如此胆大妄为,原来是个女修士,我竟没瞧出来。今日有你果子吃!”说完向二层喊道:“诸位高人,还请现身助我!”
半晌过去,楼上没有丝毫动静。
晴天实在没忍住,笑了几声,一个响指,楼上立即摔下来四位男修士。
“你说的高人不会是他们吧?”晴天将手一扬,让四位修士垂直立起,道:“我拖延时间玩了小半个时辰的赌局,你难道还猜不出来是为了找出谁在背后帮你出老千?”
赵爷见情况不妙,立即翻窗欲逃,却被晴天挥竹筒一打,摔了下来,滚了好几圈,刚一爬起,却与角落里被定住的沈追、刀客六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