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禾脚步一顿,扭头就看见她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他有一瞬间的心疼,可是当他看见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时初惊恐惧怕的眸子就闯入了他的脑海。
满腔的恨意瞬间化作用力的一推,季安宁猝不及防,被路南禾甩了很远,狠狠地倒在地上。
脑袋磕在墙上,撞得嗡嗡的响。
季安宁被摔得头晕眼花,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路南禾却淡然地蹲下身子,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季安宁,你现在受的苦,还不及初初的万分之一。”
剧烈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季安宁仿佛听见了胳膊上骨头碎裂的声音。
“季安宁,你疼吗?害怕吗?”路南禾笑着,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手上愈发的用力,“如果你感受得到,那你就该清楚,初初被绑架的这两年,她比你更疼,更害怕!”
季安宁的手心不自觉的攥到一起。
又是时初!
每次都是因为时初!
季安宁冷汗淋漓,忍着痛粲然一笑,哑着嗓子,“身上的痛,远远比不过心里的。”
“你会心痛?”路南禾嗤笑,“好好记住这种感觉,以后会有十倍、百倍的痛苦等着你。”
看着丈夫像对待仇人一样恨她,季安宁心里抽疼,她没办法克制自己的脾气,愤然道:“我们是合法夫妻,插足我们感情的小三,都该死!”
“季安宁!”
路南禾的眸子骤然紧缩,周身都散发着怒气,他大步跨到季安宁身边,两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你找死!”
喉咙被掐住,季安宁喘不上气来,不停地挣扎,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见路南禾满脸的狠戾,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这就是她的丈夫,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正掐着她的脖子,一心想要弄死她和孩子。
多可笑。
季安宁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绝望过。
她爱了他十几年,爱到卑微,爱到自甘下贱,就算被他像破布一样随时踩上几脚,也死拽着不愿意放手。她觉得,一定是她不懂乐趣,所以路南禾才不愿意回家,会不会要个孩子就好了。那样,他可能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慢慢接受她,就算在等十几年,她也愿意。
然而,现实毫不留情地将她打入炼狱……
季安宁心如死灰,望着眼前双目猩红的男人,放弃了挣扎。
就这样死在他手里也挺好,至少,他做噩梦的时候还能想起她。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你要原谅妈妈。”季安宁面如土色,心里无限凄凉,“等到了地狱,妈妈再来补偿你。”
“路南禾……”
氧气越来越稀薄,眼前模糊一片,季安宁觉得死神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拼尽全力,断断续续道:“你记得……给我们的孩子……立一块碑。”
死亡的味道如此熟悉,季安宁绝望地闭上双眼,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路南禾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绝望、释然,没有丝毫的不舍和留恋,那滴眼泪滴在他手上,灼伤了他的皮肉,让他心里狠狠一紧。
他的心跳地有点乱,猛地松开手,冷漠的转身离开。
季安宁单薄的身子像纸片一样,不断往地上滑,空气一股脑涌到她鼻子里,呛得她一阵咳嗽,眼泪越来汹涌。
看着路南禾逐渐消失的背影,泪水渐渐模糊了季安宁的视线。
这就是她的婚姻,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充满希望,也满是苦涩和绝望。
路南禾没有回头,可是,插在裤兜的双手却渐渐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