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严华手中握着酒盏,将人叫住。
太子正准备入座,见有人叫他,回身一看竟是严华,脸上挂上抹邪笑,想是又怕旁人看见,敛了敛道:“四弟妹这是找本宫有事儿?”
太子在人前一向是装的文雅有礼,是以眼下倒还像个人样。
严华抿唇浅笑,眼中却满是鄙夷,也端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道:“此次也算是弟妹正儿八经的于殿下见面,为表礼仪,特来敬殿下一杯。”
“弟妹竟也会饮酒,当真是女中豪杰。”说着也不礼让,弯腰拿起桌上的酒盏举了起来。
严华见状眼中精光一闪,脚下不知怎的一个踉跄,太子伸手就要去扶,却被她巧妙躲过。只是这一摔一扶间,太子原本握在手中的酒盏不小心被严华的袖角拂过,荡起一阵水波。
严华假意低呼一声:“呀,这酒怕是不能喝了。”
太子看了看酒盏,却是向前走了两步,低声调笑道:“美人香袖拂过而已,本宫并不介意。”
严华退出两步,干干笑道:“方才脑中眩晕没有站稳,既然殿下不嫌弃,便喝了吧。”说完,十分豪爽的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完后还给太子瞧了瞧。
太子见了也照着一饮而尽,隐隐的总觉得这酒味道有些怪异。但想严华也没有机会动什么手脚,也没在意,只当是方才泡过她袖角的缘故。
见太子喝了酒,严华嘴角掀起抹极淡的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沉声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记下了,往后的日子你最好祈求上天不要遇到我,不然新仇旧恨一起算。”顿了顿,摸上发间:“我的后脑勺至今都还在疼。”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太子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完全没有将严华放在眼里。
“可你也得有机会靠近本宫才行,离淮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就是云卿也不见得能将他如何。”
他说的确实没错,那个叫离淮的的确很厉害,今天他和云卿交手时,明显不落下风,这就有点棘手了。
严华看了太子一眼,只是笑着不说话。离淮的确是厉害,但终究是不可能每时每刻的贴在他身上,就好比现在,就好比刚才。
严华没有继续理会太子,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夜色渐深,树影重重,立在不远处的宫灯也变得斑驳,根本没人注意方才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
云卿虽然没有刻意去关注,但见着回座的严华一脸欢快,显然是有什么让自己舒心的事儿。
“你对他做了什么?”
严华放下酒盏,笑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伏在他耳边小声道:“方才我把皇后给我的绝子汤混在酒里给太子喝了。”就在刚才她假意摔倒的瞬间,她寻了个太子晃神的时机,将袖中的绝子汤倒了进去。那袖角的水印根本不是掉进酒里打湿的,而是洒出的绝子汤。她当时先发制人那么说了,太子也就没有多想,显然也是个自大又脑子不够用的。
云卿闻言挑了挑眉,倒不是说觉得严华这样做不妥,而是他想到那汤水已是放过许久的东西,即便保存的再好也应该变了味道。
“他就没觉察到什么?”
“他当时应该喝出味道不对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啥也没说。”严华自顾自倒了杯酒,她部队时没什么喜好,唯独对酒有一点痴迷。
云卿看了一会儿,见她都是一口饮尽,不免蹙眉道:“你一直都是这么饮酒的?”
严华停了动作,讷讷道:“你们这儿的酒度数不高,还蛮爽口的。”
酒过三巡,皇帝和皇后寻着理由都各自离开,没一会儿朝臣们也三三两两离了席。
云卿看着被后劲熏得面色微红的严华有些无奈,将她扶起也准备回府。
才没走出几步,安贵妃身边的李嬷嬷走了过来,冲二人俯礼道:“重王殿下,娘娘说难得见到殿下,三公主又遭遇祸事,今晚便想请殿下和王妃住在宫里,也好陪公主和娘娘说说体己话。”
安贵妃早已离席,想是一早便吩咐了下来。云卿看了眼已经有些不省人事的严华,淡淡道:“也好。”
李嬷嬷闻言扶过严华跌跌撞撞的往安贵妃的茗香宫走去。
安贵妃闺名唤作安思烟,在这皇廷后宫,皇后之下便是贵妃,是以安贵妃在宫里的地位也算显赫。且不说她原就生的娇美,就是她的家世也是能和皇后较上一较的。她父亲是先皇册封的镇国公,虽说已避世多年不问朝事,但声望却还是在的,这也是为什么皇后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却还是莫可奈何的原因。
茗香宫里早已差人收拾出一间客卧,李嬷嬷将严华安顿好后,带着云卿去了正殿。
正殿内,安贵妃正仪态端庄的坐在主位,手中捧着本不知名的书,正看得认真。
“贵妃娘娘。”云卿低唤一声。他生母死时他已记事,虽然之后被安贵妃抚养,但这么多年他却从未叫过她母妃。安贵妃也表示理解,是以从未强求过他什么。
安贵妃生的雍容华贵,虽上了点年纪,但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绝美的风姿。
她抬头看来,见云卿正站在堂内,脸上顿时显现出慈母的光辉,招着手让云卿过去:“卿儿快过来坐。”
云卿上前,见她手里握着的是本医书,面上有些无奈,道:“您不用看这些,苏衍他一直在找。”
云霓出身时便患有一种怪病,天生体寒,药石无医。但这病却并不致命,只是盈亏身体,是以她从小便身娇体弱,动不动便会感染风寒。事后安贵妃发现云卿也是一样,患有相同的病症,可能他是男孩儿并没有那么娇弱,之后又一直身在军营多有历练,病症在他那里倒并不明显。
之后云卿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神医苏衍,才得知自己这并不是先天疾病,而是被人下毒。这毒确实不致命,但周身血液却比常人寒凉一些,一旦血液升温到达一定程度,人便会全身血脉爆裂而死。苏衍说,这是一种相当阴险的毒,因为这毒几乎就是让人断子绝孙。
安贵妃将手里的医书递给李嬷嬷,淡笑道:“苏衍虽是神医没错,但他终究是一个人,我帮着也找找岂不是更好。”又像是想到什么,面上有些凄哀之色:“只是找了这些年,始终没有什么结果。”
两人正说着,宫外匆匆走进一宫女,哆嗦道:“娘娘,王妃醉酒,跑去三公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