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温温一笑,眼神中有一丝闪烁:“重王是何许人也,老夫怎敢随意揣测。”
他虽然知道云卿来找他是因为什么事,但还是将问题重新踢了回去,显然是有些避讳不愿多说。
云卿向来不喜欢玩这些虚头巴脑的谈话,直截了当道:“当年母妃的事听说帝师知道些内情,本王此次来就是希望你能解惑。”
他停了停,语气稍显僵硬:“母妃当年死时究竟发生过什么?云慕辰草草了事究竟是为了掩盖什么?”
帝师神色一顿,显得很是为难,轻叹一声劝道:“陛下这么做必定是有他的道理,殿下不该一直纠结过往,有些真相浮出水面或许并不能带来释怀。”他看向云卿,眼神恳切:“或许真相带来的只是灾难和痛苦,老夫恳请殿下莫要再追查此事,就让它沉于过往对你或是苍驰都是好的。”
云卿蹙了蹙眉,帝师虽然不愿回答他的疑惑,但刚才这番话明显透露出当年的事并不简单,这也正如他猜测的一样……有内幕。
云卿的人生里一向没有放弃这个概念,甚至这个词在他脑海里都从未出现。单凭帝师这简单的一句劝,又怎会让他放弃追查了许多年的真相。
当年他年纪虽幼,但也能感受出云慕辰和她母妃的关系有些微妙,说是妃子与帝王?但她母亲却对云慕辰时常置之不理,甚至从来不关心恩宠这件事,甚至她还一直教导他离宫廷是非远一点,与权利争夺远一点,时常还会在他耳边说一些皇权的弊端,平凡的可贵,潜移默化的希望他长大后不要去争抢那个众人眼中的至尊之位。
无论从什么角度去想,母妃的态度和教导都与整个宫廷格格不入。
他在这世间摸爬滚打已有二十六年之久,看的,经历的也算得上丰富。如今再回想起年幼时母妃和云慕辰的关系,他们似乎很少有交集,甚至直到母妃去世前云慕辰都从未在母妃宫里过过夜。
若说母妃进宫是不愿,是逼不得已,但她似乎又过得很随意,从未有过抱怨或不甘。
当年他不过几岁幼童,想不明白也无可厚非,可如今他已不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年纪,却依旧看不明白他们的相处模式。
云卿收了脑中的回忆,缓缓从椅上起身,行至帝师眼前。目光冰冷不见半丝波澜,平静有神的眸中却有着无法估量的魔力,让人敬畏,让人……不由胆怯。
帝师被他看的有些心慌,但并未表现在面上,只是脸上的笑已经有些挂不住,干道:“重王这是作甚?”
云卿姿态闲逸,语气却坚硬冷绝:“真相带来的后果本王不在乎,本王只在乎真相。”
帝师听出他言外之意就是非要他今天给个答案,可这个答案他即便是豁出性命也是不能说的。
他仰头看向面前冷俊的云卿,答非所问的接了一句:“还真是相像,殿下同你母妃当年还真是相像,对事对人都过于执着,这并不是好事。”
话音刚落地,只听‘啪’的一声云卿重重往一旁桌案一拍,瞬时桌案、茶盏残骸分散一地。
“莫要以为世人敬你,本王便不敢将你如何,本王可从未将世人的眼光放在眼里。”云卿语气冷的吓人,比起屋外的寒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帝师好歹也是在官场滚了许久,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常伴帝王侧都不曾怕过,又岂会因为这惊悚的一拍而吓破胆。
只见他神情自若的掸了掸袖上沾染的茶渍,起身同云卿站在一处,悠悠道:“老夫离开官场已有数载,常年游学在外,许是年龄大了记性也不好了,殿下问的事老夫着实帮不上忙,还望殿下另寻他人解惑。”
说着,他冲云卿施了一礼:“老夫还有事在身,就不陪殿下多说了。”话罢绕过云卿便要离开。
不过瞬间,云卿眉头一皱抬手掐住他的脖颈将其抵在椅上,冷冷的愤声道:“你若不说,本王不敢保证不会杀了你。”
帝师当年在母妃死后不久便辞官归乡,因为当时他还年幼并为想过事有蹊跷,待他年长知事,当年的事却已经被埋没的不见任何踪迹。如今他让曲赋好不用意查到一点线索,却被这老顽固生生断在这儿,他怎会甘心?
“你在干什么?”门童听到屋内响动,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云卿掐着面色铁青的帝师,忙想上去阻止。
云卿回头冷冷瞪他一眼,犹如饿极的野兽嗅到血腥,让人不由觉得危险而惊悚。
门童被他吓得顿时停步,不敢贸然上前,只敢在自觉安全的位置上,颤声冲他喊:“你做什么,快放开老师。”
云卿根本理都不理他,回头盯向摊在椅上面色痛苦的帝师,沉声问道:“你若不说,本王现在便让你下去同母妃赔罪。”话罢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帝师只觉自己呼吸越发艰难,神思和视力也逐渐模糊,本能的掰着云卿的手艰难道:“老夫年过古稀,早已看淡生死,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也不觉不甘。”
云卿闻言双目一凝眉头紧皱,手上稍一使力便将帝师扔在了地上。他终究没能下得了手。原因倒不是心软,而是害怕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丝线索被自己断送。
帝师趴坐在地上猛咳,门童见状赶忙上前将他扶起,送到离云卿远一点的椅上安顿好,关怀了几句后,愤然指着云卿怒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对老师如此无礼,你可知老师是何人?”
云卿依旧没有搭理他,只淡淡扫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帝师的脸上。
此时的云卿已经收了方才的戾气,目光稍显柔和,但依旧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两人四目相接,云卿冷冷道:“本王再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早离开之前本王希望你能给出满意的答案,到时若你依旧不愿说出真相,本王定然不会手下留情。”说着径直往屋外走去。
行至门前他又忽然顿步,幽幽开口道:“在本王看来,你知道实情却刻意隐瞒,和凶手一样同样该死。”话罢举步离开。
但还没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便有一群人乌央乌央围到了他们的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