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着了件素白中衣,肩上随意披了件淡紫的外袍,就那样闲闲的目光冰冷的靠在门框上看着苏拾年。
苏拾年也不惊慌,慢条斯理的起了身,还慢条斯理的点了灯。
屋内一时明亮,晃得严华眼睛生疼,只是不知这疼是因为光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苏拾年吹了手中的火折子放入袖中,言语中透着一丝邪魅:“本宫不过来看看晏城县主罢了,重王何必如此质问于我。”
云卿冷目望去:“怎么?绒国民风如此开化,习惯半夜探望?”语气冰冷到瞬间驱了这夜里的闷热。
苏拾年抄手靠在床头,挡了云卿望向床榻的视线:“本宫与九儿的关系,何时探望都不奇怪。”
九儿是严华父亲给她取的爱称,说起来还有段渊源。
当年她母亲生的是双生子。在绒国有个不成文的传说,凡双生者,异瞳为妖,纯瞳为神。不巧的是她母亲生下她们后便去世了,这也让家里诚惶诚恐,生怕她们两姐妹中真的有个妖怪,于是便将她们放在府里的偏院养着,很偏很偏那种。
后来随着两人渐渐长大,妹妹严姝性子活泼讨喜,又热爱武术兵法,受的父亲细心栽培,在院里地位也就慢慢变好。而她因为性子孤僻不喜走动慢慢的也就被人遗忘。但父亲对她依旧很慈爱,差人教她想学的所有功课。
但九岁那年她们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一年她们的父亲被敌军围困,眼见就要卫国殉职,严姝却突然出现,凭借所学的兵法武艺带着父亲的部将救出被困的父亲。一时间严姝在绒国声名大噪,被奉神童,甚至被人传说就是女版战神云卿。
也在那一年,三皇子苏拾年因她落入将军府后山的冰窟,险些害的将军府求功不成反被贬。好在又是严姝救了他,才保了将军府安稳。
依旧是那一年,传说再次被府中人提及,而此时已经不用去等及笄后凭瞳色去分辨妖神了。明眼人一看便知妹妹严姝为将军府带来名望带来祥瑞,而她默默无闻反倒差点害的将军府身败名裂。很明显她是异瞳的妖,妹妹严姝是纯瞳的神。
还是在那一年,三皇子苏拾年对她说了一句话,她便肝脑涂地的为他身居寒窑整整十年。哦,对了,现在已经是太子了。
及笄那一天她的瞳色并没有变化,也算老天救了她一命。九儿也是那天父亲赐的,寓意是来自道家的九字真言,父亲是希望她不要对人生存有绝望。但事实上与云卿成亲那天她绝望了,也是那天她才知道她确实是个异瞳的妖,但异瞳却是要她万念俱灰心生怨恨时才会显现。
回忆重重扑面而来,严华突然激灵了一下,似是明白了自己穿越而来的契机,或许就是在原主发现自己心爱的男人竟要毒死自己时,绝望之下触动了所谓的妖力,然后就将她召唤过来了也未可知。
云卿和苏拾年何时打起来的她没太注意,只知道乌野突然从窗口闯进,将苏拾年逼出了床榻,从而解开了她的穴道。也就在那之后云卿随即出手和苏拾年打在了一起。
严华随意披了件外袍同乌野站在门前看着院里的打斗,隐隐的她还听见青竹园的方向也有打斗的声音,想必是清风和今天追的老冤家正在切磋。
严华看了看乌野:“你不打算进去搅和搅和?”
乌野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去只会拖了王爷的后腿。”
严华诧然,指了指青竹园方向:“我说的是让你去帮清风。”
乌野似是一下被点醒,看了看严华似又不放心。
严华见了催促道:“放心,看苏拾年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杀我,你快去吧。”
乌野闻言也不再多想,几个跳跃已是飞向竹林的方向。
严华见人走了,继续旁观院里的打斗。云卿沉着脸动作干脆行云流水,苏拾年却浅笑着东躲西闪尽喜欢给人下套。
“你们到底准不准备下死手?”严华觉得自己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既然要打架,干嘛故意避开双方死穴?眼见着都打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就是云卿披在肩上的外袍都没挪个位置。
闻言,院中的两人对视一眼,竟默契的都收了手。
苏拾年率先开口:“怎么?九儿就不怕我伤了重王?”
严华听到他叫九儿就来气,抄着手站在那骂:“九你妹,我父亲给我这个小名时可不是为了给你叫的。”
苏拾年不依不挠:“可我已经叫了十年。”
严华惊艳于他的厚脸皮,看向云卿:“我说,我的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云卿被他一个夫君喊得微怔,反应过来后沉冷道:“左右不过一个名字,叫了便叫了。”
严华正惊讶于他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时,他却又凉凉开口:“毕竟我们同房时你叫的是本王的名字。”
严华愣住,等了一会脸上霎时变得通红,娇嗔道:“你讨厌,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苏拾年看着眼前你一言我一语在他面前秀恩爱的两人,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冷声道:“方才我坐在九儿床头时,你可不在。”言下之意,你俩儿装什么装。
严华脸上的娇笑顿住,深觉要露馅。可她忘了云卿可是个战斗力极强的男人,随即便听闻他浅声说道:“我们新婚不久,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本王辟个院子给她有什么奇怪,你没瞧见我们的院子挨的极近吗?”
严华从来没觉得云卿这么可爱过,虽然他平时的确冷淡的像块冰,但眼下这个情景他没掉链子简直是个奇迹,不,简直是个神迹。
严华抄着手看向苏拾年,脸上满是得意:“别以为除了你,老娘就钓不到好男人。”
云卿皱眉,苏拾年亦皱眉。
严华顿觉自己方才说的太过风尘味儿,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我夫君云卿比你苏拾年好个万儿八千倍。”
严华觉得自己说的也是够难听了,但苏拾年还是不见有什么难看的脸色,反倒突然笑起来:“九儿莫要逞一时口舌之快,重王的一切我都了若指掌,他根本不能和人圆房。”
严华震惊,这可以说是她今天听到最震惊的消息,简直震的她嘴巴都忘了合起来。
“看九儿的神态似乎是不知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