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老冷冷一笑,随即又变成仰天大笑,自始至终就是不愿说出背后提供方法之人。
而等到第二天王不唤再想审问王长老时,发现他已经蛊毒发作躺在地上被蛊虫啃食殆尽,只剩被血染脏的衣服和一具白骨。
王长老的死是王不唤始料未及的,叶长老将他带回来时是有检查过的,他身上并没有任何可致死的东西。所以要么是昨晚有人下毒,要么就是有人早就给王长老种了蛊毒。
王长老是被关在神殿密牢,除了族长知道的也就只有长老和护法。叶长老可以肯定昨晚没有人进入地牢,所以王长老身上的蛊毒只有可能是之前就下好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给他提供取蛊方法的神秘人。
偏殿内,众人围坐在火炉前。
神殿旧址一战时因为接到张扬的通知王不唤半途便离了场,是以之后的情况他并不了解。
他看向叶长老:“王长老身边的两位护法现在何处?”
叶长老恭敬回道:“事后我们清查了神殿周围,发现王长老的左护法中毒死在了后山的林中,而右护法见势不对早早便跑了,至今未查到他的下落。”
闻言,玄守真接道:“你说的左护法应该是我所杀,他原本是想对我用毒,却不想自食其果。”顿了顿道:“且在那之后出现过一个神秘的蒙面男子,武艺超群几乎与我不相上下。若不是他有些心不在焉,兴许当时我们并不能如此轻易脱身。”
“你说蒙面男子?”王不唤问道。
玄守真点了点头。
张扬因为此次表现不错已经被叶长老提拔成了左护法,因为当时他也在场,出声补充道:“那男子我知道,圣女身上的伤都是他做的,我记得王长老似乎对他很恭敬,应该就是他想出的取蛊之法。”
王不唤蹙眉默了默,问他:“你可曾见过那人的长相?”
张扬摇头:“并未见过,他一直蒙面。但身形壮硕高大,看其行事并不像长期生活在苗疆的人。”
王不唤否定道:“不可能,子母蛊的事只有我和两位长老知道,外人怎么会知晓?但若是对方没点本事王长老如此信他却不合常理。”
一旁的白果看了看他们几人,小心翼翼道:“我想啊,我也只是猜想。那人会不会和长老一样,其实是苗疆人,但却很少在苗疆生活,更甚者会不会也是个几百年的老妖怪?”
“放肆。”叶长老猛拍了拍腿瞪向白果,目光却是瞟向毫无反应的王不唤,皱眉道:“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怎能对族长如此不敬?”
王不唤轻笑一声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慈和道:“无碍无碍,我想她并无不敬之意。年轻人就该活泼些,莫要过早磨了她们的性子。”说完话锋一转:“不过白果说的这个想法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这些年我对苗疆疏于管理,以至于出了王长老这样想要入世的人。且这些年年轻人们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向往,偷偷跑出去的也不在少数。”
他想了想,接着道:“虽然白果的第二种猜想没有可能,但第一种却不见得是天方夜谭。”
白果闻言不解:“为什么第二种没有可能?既然子母蛊能养出来,那再有人养出来也不奇怪啊。”
王不唤摇头:“不可能,子母蛊世上仅此一对。我活了这些年也曾试过,时至今日却从未成功。我既然都不行,别人更不可能。”
王不唤说的很笃定,这也就说明蒙面男子的确是个正常人。
说到此,玄守真似是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本座记得那人用的长剑很特别,并不是苗疆所出,但招式却与苗疆极为相似,但也仅仅只是相似并不完全一样,应是自己改动过。”
听了这半天沈落秋算是听明白了,抄手讥讽道:“也就是说,现在王长老死了,那个什么右护法也不知道躲去哪儿了,而关键的蒙面男子我们也不知道从何找起。”突然暴躁道:“那我们怎么报仇啊?严华被他伤成那个样子还险些丧命,难不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放过他?”
“当然不是。”王不唤无奈道:“但若要谈报仇我们也当搞清楚对方身份不是?”
这个沈落秋自然懂得,只是见他们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她就来气,是以才会说出这样蛮横的话。
之后王不唤便让叶长老着手调查此事,并让其尽快找到失踪的右护法,右护法是王长老的心腹,对整件事应该了解不少。
时间如流水,直赴大江不回头。一晃眼,一个月已是从指间匆匆流逝。
严华从沉睡中醒来那日甚少下雪的苗疆,竟难得飘了几片,山下虽有绿意,但山尖却已附白。
严华迷迷糊糊醒来已是在山下的村子,依旧是木质的屋顶,木制的桌椅,还有正中的火炉。对了,还有床头熟悉的少女。
严华轻皱着眉费力起身,轻轻靠在床畔,伸手帮睡梦中的白果捋了捋不安分的耳发。
白果察觉到脸上痒意皱眉挠了挠,却并没有要醒的意思。
严华淡淡一笑,看着这熟悉的一切,不由想起地牢中遭遇的一切。
她那时其实很绝望,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过程漫长而无助。
她原本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想着,或许尽快放过自己不去那么坚持,身上的痛和心里的苦兴许会快一点解脱。
可就在那时她听到了张扬的声音,他给了她一碗掺有蛇毒的水。她本不想喝,但他却给了她两个极端的选择,要么生,要么死。
对于那时的她来说生的希望她其实已经并不抱有多少,而真正诱惑她张口喝下的……是死。死并不可怕,活着才痛苦。
只是她没想到,最终她还是活了下来,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天保佑。
白果似是梦到什么猛地弹了一下从梦中醒来,迷蒙着大眼睛茫然的大喊道:“你别再走,你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别往那边去。”
“你这是梦到了什么?”
白果一愣,随即望向靠在床畔笑眼看她的严华,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在确定不是自己做梦之后,猛地跳起来将严华紧紧抱住,哭喊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严华本就虚弱,被她这么一勒险些把肺都咳出来,忙拍她道:“快放手,我刚醒就又要被你勒晕过去了。”
正在屋外煎药的沈落秋听到白果的大喊,也赶忙跑了进来。她没像白果那样反应激烈,只是湿着眼呆呆站在门前不敢轻易靠近,生怕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严华见她进来也湿了眼眶,却不忘冲她暖暖一笑,道:“你瘦了,是玄守真待你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