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离夜抬步走了上去,但距离她还是有一尺距离,他感觉眼前这个女人已生了怒意,太靠近绝对没有好事发生。
“你就不怕那个老妖婆撞死了吗?”朝卿歌压低了嗓音,三分质疑,七分怨怒。
风离夜冷道:“死便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氏一门不止她一个女儿,得嫁高门的也不止她一个。朝丞相年纪不过三十来岁,还可以纳妾续弦,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失去了一个内心恶毒的妻子而已。
“这般草菅人命,你跟她有什么分别?”朝卿歌嗓音提高了些,心中的气愤仿佛难以抑制。
“本王没有要她的命。”风离夜冷冷说道。
“那万一要是死了呢?”
“死便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朝卿歌被他这近乎冷漠的态度,气得连跺脚,恨不得现在就翻出窗外给他一顿好揍。
“他私下买通狱卒,想要构陷你与优伶合谋,毁坏长姐清白。如果真让他得逞,你可知朝丞相会怎么看你,你在这府中又该如何立足?”风离夜一句反问,语中机要。
朝卿歌心中不服:“爹虽然是丞相,但也是行不出身,许多机密大案都是经由他手才能破获,苏氏那一点小阴谋瞒不过他的眼。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跌,也自然会发现蹊跷!
“丞相破获的大案都是事关外人,一旦涉及他的发妻,你怎知他不会因情而动摇?”风离夜眼神越来越冷。
朝卿歌说不出话来,爹虽然铁面无私,但内心是个极其重情义的人,没有确凿证据,他绝不会怀疑自己的发妻。那优伶被派来教她习舞,俩人虽然素昧平生,但也不代表不会狼狈为奸。
“朝玉霞清白已毁,她是受害者。朝夫人见女儿被害,也是受害者。而你在这当中看似不起眼,但没了一个嫡女,对你来说地位便有所提升,你是受益者!”风离夜条理分明的分析。
“就算一切都不关你的事,丞相不怀疑你,难道他就不会怀疑你娘吗。大家世族,每一个妾氏都想捧自己的女儿做嫡女。今天是赵玉霞,怎知明天不会是朝雪鸢!”
“你不考虑你自己,难道就不担心你娘受他人陷害?你当真以为苏氏的矛头指向的只是你吗?”
朝卿歌背着雨点一般的话步步击退,这是一个母凭子贵的时代。儿女所犯的任何事都会牵连父母,而父母的作为也会影响到子女的未来。
今天是朝玉霞,明天可能就是朝雪鸢。
只要这两个嫡女的清白都受损,那只剩下她一个干干净净的庶女。废嫡立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所有一切的受益人就是月氏!
朝丞相是刑部出身,他最清楚被害人与凶手之间定有利益纠葛。如果真等苏氏吹了耳边风,他就是不怀疑朝卿歌都会怀疑月氏。以月氏那懦弱的性子,定不会为自己辩解,柔柔弱弱之间便更显得做贼心虚。
一旦月氏受到了冷落,那朝卿歌也不会再受到宠爱。那中秋宴上博得皇后跟陛下的欢心,也都是徒劳而已。
朝卿歌低头说不出话来,他讨厌风离夜这次擅作主张。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以苏氏的手段,她编织出来的话术定是天衣无缝。爹在情感之下未必能保持那么理智的分析,朝玉霞那一般惨痛的经历足以让他迷失。
“尔虞我诈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心软,他们可曾对你有过心软?”风离夜一席话让天地都变得冷如薄冰。
朝卿歌抬头望着他,心如被重锤击中,颤动不已。
“以后若只是为了这等事,本王不会再来了。”风离夜冷然转身。
“等等!”朝卿歌将他唤住,方才自己在心里对他埋怨痛恨,其实是有些错怪他了,“进来坐一坐吧,我新晒了一种茶叶,保证你没有喝过。”
风离夜冷冷看了她一眼,腾身跃入了屋内。
“昨日中秋宴上,你酒没喝几杯,茶倒是喝了不少。我特地酿了一种药茶,对你身上的赤炎毒有缓解之效,以后你就喝我的茶吧。”朝卿歌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陶瓷罐子,捻出半两茶叶。
风离夜还以为她在中秋宴上只顾着看歌舞,没想到居然留意他喝了几杯茶几杯酒。更没想到这短短时间内,她居然酿晒出了茶叶。
他目光不由得狐疑起来,这些东西她究竟是去哪学的?为何他的手下竟一丝一毫都查不到?
“谁教你这些的?”他轻声问道。
朝卿歌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书看多了,自然就会了。”
风离夜狐疑不信,看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