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中惊起一阵马儿嘶叫,马车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疾行着。
男人女人的惊叫声交杂在一起,形成一种非常诡异而惊悚的音调。直到一声巨响,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夜间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翌日,国公府夫人在街头被发现,整个人头破血流倒在血泊之中,驾车的小厮是被远远摔到一边,生死不知。一辆被撞得支离破碎的马车零零散散落在一边,成了一堆破烂废木。
“小的是送柴火的,所以天不亮就要起来,这走到巷口的地方便看到夫人倒在一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个樵夫打扮的人,畏畏缩缩说着自己看到的情形。
朝丞相脸色铁青,那条道是府衙跟丞相府的必经之路,不用说,夫人定是趁着夜晚无人得知的时候,偷偷去府衙牢狱里看过那个优伶。
他不发一语,径直来到府衙将所有狱卒是统统叫了出来。询问一番后发现没有狱卒知道苏氏曾经来过,他心知道其中有蹊跷,暗中让府衙大人揪出内鬼。
而还没等来调查,其中一个狱卒便私下告了密,说某某某人近来多了一笔横财,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这一般举报那狱卒是再也瞒不住,将苏氏给他银子,让他私下放人进来见人的事都说了。
朝丞相脸色阴沉:“夫人跟他说什么了?”
像此狱卒这种小人,绝对会躲在暗处偷听。他犹豫了半天,重重叹息,将昨夜听到的秘密说了。
“夫人真说要那优伶污蔑卿歌,说是他们合谋害了玉霞!”朝丞相犹如被雷击中,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狱卒磕头磕得咚咚响:“就是给小的一万个脑袋,小的也不敢撒谎啊!夫人确实是说只要那优伶说是三小姐与她害得大小姐,夫人就将大小姐许配给他,还给他们一笔银子让远走高飞。不但不用做低贱的优伶,还能以丞相府女婿的名头做生意,成为人人羡慕的大富商!”
朝丞相面容青紫,险些没气吐血。他目光一凌:“你这心术不正的小人!谁给了你一笔横财,让你这般污蔑夫人!”
狱卒一惊,正打算开口便争辩。
“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的畜生拖出去打死!休要让他这张嘴再说出什么虚妄之词来!”朝丞相瞪了府衙大人一眼,甩袖离去。
这一言是令人胆战心惊,府衙大人吓得险些尿裤子。他听了丞相府中的丑事,若不乖乖听话,那他这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当即下令将这狱卒拖出去打死。
朝丞相面如死灰,坐在马车里,整个人已是成了一座石像。他一生铁骨铮铮,清清白白,从未做过一件草菅人命的事。但是今天他居然令人无端端打死了一个,说了实话的狱卒!
他合上双目,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丞相府内,朝丞相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出过屋。朝中政事他也是告假不理,看来近期是不打算出门了。
朝卿歌见他如此,不免有些同情。虽然他这个便宜老爹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侧隐之心人皆有之。不用想都知道,朝夫人那一场车祸,定是风离夜搞的鬼。
在丞相府跟府衙的必经之路出事,朝丞相便会知道苏氏去过府衙地牢。稍微那么一询问,苏氏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风离夜这一举动不仅仅是暴露了苏氏,还彻底将朝丞相心目中信任的夫人一举摧毁。朝玉霞清白已毁,是被人陷害,还是她自己与人私相授受都已不重要了。
在世人的眼中,丞相府门楣已污。
苏氏所以说马车撞毁,但她本人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昏迷了那么一阵。那小厮年轻力壮醒来之后,神志清醒也无大碍。
风离夜没有打算要他的命,已是留了一手。
没有苏氏的丞相府安静了许多,没有那么多哭闹,也没有那么多杂事可做。下人们做完自己的事后便回了院子,吹灯歇息。
朝卿歌趴在窗台上,看着满天的星空。她已将烛台上的蜡烛吹去,也将伺候她的那些婢女统统赶走,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不多时,一席黑影落在了她的后院里。
朝卿歌眼眸亮起,突然站起来。二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说话。
“你不是在等本王?”风离夜见他一言不发,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看着朝卿歌的眼睛,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双眼睛里仿佛隐藏着一丝怒火,而那生气的对象就是自己。
“你过来!”朝卿歌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是眼神已经暴露了不满,这一开声眸中怒火更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