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卿歌抬眸看向那说话的人,心中好奇起来,这满场无人敢高声喧哗,怎么这个人敢在诸位皇子面前大声说话。
“布吉泰王子,北沙国向来不喜欢诗词歌赋中的柔情,怎么王子想用诗词歌赋助兴?”一位文臣不屑冷哼说道。
那王子起身站立,身长八尺有余,浓眉如毛笔一般粗厚,一身虎皮,脚踏蟒靴,胸膛宽阔健壮,一看就知道是常年习武之人。
“入乡随俗,小王既到风羽国做了质子,就该领略一下民族风情。”布吉泰嗓如洪钟,每一句话都回响阵阵。
“质子?是人质的意思吗?”朝卿歌低声问着身边的风离夜。
风离夜点了点头:“北沙国王族相残,各自分权,为求兵力物力,北沙国君王送了这一个小王子过来做人质,以求联盟。”
朝卿歌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她还以为这两族联盟只有联姻这一条路呢。
“王子来我朝是三年有余,现在才想着入乡随俗吗。”当中一人嘲笑起来。
布吉泰不屑说道:“小王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学会你们中原汉话。如今想要入乡随俗有什么不妥吗?难道这位大人到我们北沙国,两三天就能懂我们的北沙语。”
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如果是他敢说自己很快能学会,没准儿这王子就会顺水推舟,找借口将他送到北沙去。
“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小王来此已有三年有余,诗词歌赋略通一点,今日就由小王先献丑!”布吉泰学着中原儒生的腔调,站出来抱了抱拳。
言语用词,行为举止都是有模有样。朝卿歌眯了眯眼,只觉得这外族小王来者不善。
“长生鹰羽敝天长,震慑八方尘土扬。千虫草蛇蹿无影,无上人间谁是王!”
布吉泰朗声念完仰头大笑,一盏大酒仰脖灌下,脸色通红十分快意。
众人听得脸色皱起,三岁小孩儿都做不出这么粗糙的诗句。但这诗中的意思,却让他们心里生了疙瘩。
长生鹰是草原神物,北沙国也是以鹰为神。这诗的意思就是说长生鹰是天下的王,其他各国都是虫子草蛇等,遇到神鹰就只逃窜在土地里。
布吉泰身为质子,如此口出狂言,可见他有多么桀骜自大,目中无人。
“小王诗词一做,哪一个人敢来比上一比。”布吉泰高高扬起下巴扫了一圈文武官员,眼神中带着凌厉的杀气。
朝卿歌看到了那一丝杀气:“他根本不是想比诗词,而是想看看这其中有谁,看他不顺眼。”
只要是敢出来应战的人,日后定少不了麻烦。但如果没有人出来,他便可嘲笑风羽国懦弱无能。
就他那点诗词,随便三岁孩童都能赢。
“王子这么好兴致,若无人奉陪,岂不是浪费了今日的大节!”
座中一个沉稳清朗的嗓音响起,将所有人的目光是拉了过去。
朝卿歌朝那人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是他!
只见那说话的人是一个俊朗少年,皮肤白皙,眉如墨画,一双狭长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白衣素服,衬得他风度翩翩。
“少丞大人,万万不可啊!”一人在边上低声劝道,眼里满是焦急。
那少年并没听劝,甩袖便是起身,对布吉泰颔首以示礼貌:“在下君墨染,大理寺少丞,愿陪王子一展文墨,为中秋佳节增加喜气。”
布吉泰眯了眯眼望着眼前这个瘦弱少年,目中恍然闪过一丝异样。
在高处的朝卿歌将两人的神情通通看在了眼底,那个中毒少年原来叫做君墨染。没想到他居然是大理寺少丞,依照大理寺的官职来说,在他上面的没有几个,果然他是个高官。
大理市只负责刑讯审案,跟外族井水不犯河水,他实在没必要淌这浑水。
“要不要帮帮他?”朝卿歌低声问着风离夜。
他是堂堂七王爷,自小肯定有不少大儒夫子教导,诗词歌赋定不会差。
风离夜不置可否,只能等看着场下。
“少丞?”布吉泰眼眸闪了闪,“愿意领教。”
君墨染挺身而出,低头细思走了七步左右,眼眸一抬,朗声念道:“无情自被东风误,幸有长炉渡眠长。蛮雪凄凄不自止,夷平方寸以为强。”
文武百官掌声雷动,每个人脸上的阴霾是一扫而空。
君墨染身姿挺拔,偏偏傲然挺立于人群之中,目光灼灼,有翩翩公子的风度,又有一股自然而成的浑然气魄。
“这诗我做得浅薄易懂,相信这其中也没有什么是王子不明白的了吧。”君墨染言语中暗藏,一点面子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