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我穿的都是姐姐不要的衣裳，连点心也都是姐姐剩下的才施与我。」
「仿佛我一直在拾她的残羹冷炙，我苏柔只配得她弃之如敝履的东西，如今我终能摆脱她了。你可懂我之意？」
我相信赵公子能懂。
「对了。」我突然想起林妍说过他家将破产，「你近来当多加留意家中产业，事事小心为上。」
我在海外的事业颇为顺遂，当上海外分号总管的那日，赵公子特意遣人送来贺信。
「今后该唤你苏总管了。」
「莫要打趣我。」我笑道，「你上次说你家生意遇到麻烦，如今可有转机？」
赵公子轻应一声：「多亏你提点，也多亏你后来助我寻得财路。」
聊到最后，赵公子突然问我：「你当真不恨你家人么？」
我未言恨，也未言不恨，只随口说了句：「我信因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他们来世如何我不知，但你家如今确实如地狱一般。」
赵公子告诉我，林妍腹中胎儿愈发长大，可陆衡却始终不肯与她成亲。
他说他后悔了，要等我回去。
「后来林妍想打掉腹中胎儿，但月份太大，恐有不测，故而只得留下。」
「你可知，她后来还来寻我言说旧情。」
我猜到了，毕竟赵公子家并未如她所言那般破产。
「你可应允了？」
「说笑么？小爷我岂是那般贱骨头？」
「林妍以两条人命相要挟，陆衡最后还是应允与她成亲。那般大的肚子，还要操办婚事，林妍当真是疯魔了。」
16.
她既不知羞耻，便由她去吧。
过得些时日，赵公子又告我：「陆衡已亡，死于大婚之日。」
我微挑眉梢，却也不甚关心。
我甚至未曾问及他是如何亡故的。
「林妍得知后当着宾客的面失态，已然疯癫。」
「你父亲大人被气得病倒，你母亲如今正四处寻你。」
「想来他们该是后悔了。」
不曾想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但闻此言时，我心中却也并无快意，反倒心平如水，仿佛在听旁人家的闲谈一般。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
「过些时日我要回国了。」
赵公子惊诧得声音都变了：「你还要管他们？」
「不是。」
「我已辞去这里的差事，欲自己创立一番事业，给人做工，终不如自己做东家来得自在。」
他劝我：「你的门路都在那边，何不留在那里经营？」
窗外是繁华都城的亭台楼阁，而我已在此处打下了一片属于我的基业。
「还是在这边创业，只是回去办点事罢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再开口时，他声音里难掩失落：
「哦。」
我笑笑，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