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轻轻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嗓音低沉而沙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那么久都打寻不到你的下落。”没有及时去救你。
如果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总能站在你身边该有多好。我们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些回忆永远都不会泛黄。
“这个怪你干什么？你又不是神，总不能每次都准确预知我的危险。”苏宛笑道，却有些想哭的感觉。
自己生生挨住那一刀时根本没有太多的痛感，事后处理伤势虽然很疼但自己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反而是今天那么多人的嘘寒问暖让她的眼眶一次又一次通红起来。
事实上，女人都是水做的。这一句话果然没有说错。苏宛的眼泪很快就涌了出来，非凡很快感觉到自己肩膀处一片潮湿，这才发现她哭了。
男人的指腹温柔地抚上她的眼眶，“哭什么？”那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没有。可能是眼里进了沙子了吧。”苏宛揉了揉眼眶。她默默把衣服穿好。
睡意很快涌上头来，苏宛打了打哈欠，非凡道：“你去睡吧。我在一旁看着你，等你睡着后我就走。”
苏宛点了点头，任由非凡帮她掖好了被子。
今晚一晚睡得很舒适，第二天苏宛早上醒过来时已经日过午时了。而春华秋月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打扫着屋子。
“衡屿走了吗？”她问道。
春华秋月二人因声过来，“衡屿？怎么会回来？皇上不是禁止他回京了吗？”秋月有些疑惑地道。
“皇上……那我不在的这几日，宫里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除了北疆战事顺利与戎族签了条约举国高兴外好像没有什么了。但是皇上的行为也很奇怪，他任用了杨威大将军，却给了他一个虚职……”秋月絮絮叨叨道。
春华突然制止了她的话，“不对，还有一件事更重要的。有一天李公公说看见容介从皇上书房里进来，身上还有着浓厚的血腥味。”
“容介？皇上单独找他去的吗？”一人、深夜、血味……究竟那天晚上皇上叫容介去是为了什么？
“听说好像是的。这件事连四皇子都是后来才知情的。”
苏宛点点头，她觉得这件事情有某个环节出错了。
非凡乃当今皇后所出，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可是从他出生到现在却一直没有被立为太子。自己没到京城之前都听闻说四皇子极得皇上宠爱，但以她来看，皇上关注更多的又明明是五皇子。
现在又是深夜召见容介……难道皇上在怀疑些什么？
她揉了揉额头，决定不想那么多。
因为乌恩滞留大夏时间已久，所以苏宛才回来没多久，乌恩就又要回去了。
苏宛履行她的承诺，给她做了两顿饭菜，乌恩赞不绝口。
依依不舍送走乌恩后，非凡说衡屿也回北疆了。毕竟现在京城杂乱，若他踪迹被发现，那他就是围抗圣旨，谢家面临的可就是抄家之罪。
而建宁对他两次回来之事都是知道的，丧子之后她变得不那么爱笑，也不那么爱说话了。感觉死气沉沉了很多。
而一个月后。
茶杯被衣袖扫过，砰然落地，青花茶杯碎成了好几块，茶水也溅了满地。
建宁的脸有些颓然，又有些愤怒，她上次抓住那个报信的信使，一字一句加重语气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信使不住打颤，身体发抖，“夫人……这是北疆那边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啊。您就节哀顺变吧。”
“你让我节哀……好。那本宫问你——”建宁出嫁，但其公主封号尚还保留，“他的尸骨可找到了？”
“……没。”
“那你们当中有人亲眼看见他死了？”
“没有。”
“那何来这无稽之谈！”建宁松开揪住那信使衣领的手，一副地狱修罗的模样。
谁也聊不及变故发生得这样快。
戎族吃了败战，加上军资迟迟得不到供应，他们最后选择了投降，臣服于大夏。
打了胜战，本该班师回朝，安抚将士。可皇上却让他们滞留北疆。
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
京城才刚有了些炎热之意，北疆那边已经开始飘雪了。可是皇上下旨不准他们回来，军资也迟迟供应不上，将士们都有些怨言和不满了。
衡屿这才偷偷溜回了京城，想知道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者，想与非凡讨论一下怎么解决粮食和衣服的问题。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戎族得到了足够的军资后，毅然决然地选择进攻驻扎在边境的将士。
之前他们本来就是假意求和，而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天。
衡屿回去的时候，黄色的土地已被鲜血染成暗红，一具一具尸体陈列在地上，像极了衰败而凋零的落叶。
城中大火熊熊燃烧，火舌如同一条巨蛇，叫嚣着似乎要把所有的都吞噬。
而衡屿孤身一人，就这样遇到了戎族的三千部队。
以一人，敌三千……其结果，无异于以卵击石了吧。
消息传回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听说皇上还气得晕倒了。
苏宛正要劝建宁冷静点的时候，李公公那尖细的声音适时响起，“皇后娘娘到。”
建宁置若罔闻，也不随大家一起行礼。
皇后今日穿得素朴，看向建宁的眼里也终于有了些温度。
“孩子，哀家都听说了……”皇后想伸手拍拍建宁的肩膀，却被她躲开了。抗拒的意味是如此明显，皇后扬起了一抹苦笑。
“孩子，节哀顺变吧。这……这是他的骨灰，哀家不骗你。”皇后娘娘将手里抱着的坛子递给她，“因为害怕从北疆运到京城尸体会腐烂，所以我让人在那边为他……超度了。”
建宁眼睛红红的，她倔强地仰着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那个骨灰坛。“你们都骗我。他福大命大，滑头滑脑的，怎么会这样离我远去？我还没有把我有过孩子的消息告诉他，还没有告诉他其实我也喜欢他，比他自认为的早很久很久。你们都骗我。你们都骗我。”
皇后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