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外面有喧哗声，又想起“苏宛”进宫的时间有些长了，这才出来看了一眼。
非凡很自然而然地给“苏宛”添了一件大氅，口吻温柔，“明知这天气寒冷，怎么不多添一件衣服再出去？”
“苏宛”甜甜笑着，自然而然地挽过他的手臂，“忘记了嘛。”
菡莨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这下麻烦可就大了。自己银雪阁的那位要是看见现在这个场景，只怕要心寒了吧？
非凡似这才发现她的在场，问她所来何事。
菡莨长话短说，双手抱拳，希望他能写一封信给青州刺史李漾。
青州离江宁并不远所以苏宛才会让她来找非凡写信。而非凡训练有专门的信鸽，以前他身处凌国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传信就是依靠这信鸽来传信的。
若非凡肯帮忙，这信鸽把信传到青州不过是三个时辰的功夫，刺史再赶往江宁，其中所用的不过是四个时辰罢了。比她们现在从京城离开到江宁要快上许多。
而且只要非凡这边同意了，信鸽先行，她们后脚也可以继续前往江宁。
可非凡面对她的态度却是冷冰冰的，语气里也透了些许寒意，“看你所佩戴的珠钗，虽然简单。但却是名贵之物。你应该是哪户人家的贵小姐对吧？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医馆的医女？况且宴景桓烧林之事我都没有接到汇报，姑娘又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非凡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刚才菡莨为了行事方便，故意隐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是一家医馆的医女，特来求他帮忙此事。
没想到这非凡警惕性居然那么高，而且还那么不好说话。
身后似有一阵风轻轻刮起，席卷着地上的春华叶，在口中打着旋，又落下，又远走。
“那这件事情当做是我来求四王爷帮忙，如何？”菡莨身后有个略为沙哑的声音响起。
而非凡的瞳孔却在瞬间瞪大了，眼里划过一丝不可思议。白晚华打开门，看到媒婆满脸喜气地迎了上来，“白姑娘，可恭喜你了。丞相韩大人有意于你了！今日特意托我上门来提亲呢！你看看，这些可都是聘礼……”
媒婆一边说着一边颇为亲切地拉过白晚华的手，把她往前推了几步，让她更好地看清地上所摆的十几大口箱子。
街里邻坊有些人好奇地站在自家门口看向这边来，那十几口红木箱子让许多人都为了艳羡。而苏宛却不为所动。
如孙婉所愿，她现在真的被韩琦看上了。他愿意纳自己为小妾。
可是之前自己也打听过了，韩府府上除了一位正妻外，还有十七个小妾！也就是说，她嫁入韩府后，要与十八个女子一起争宠是吗？
可是她还年轻，她不想一辈子都待在那种黑暗冰冷的宅子里面。
孙婉闻到动静也出来看了一下，她一出门就被那十二口黑木箱子给吓到了，又极为欣喜地上前看看里面所装的东西，金饰居多，而且又漂亮又好看。
没想到这韩府那么大方，一下子备好了十二件礼。何况这还只是提亲，虽然韩府的人并没有亲自到场，但是也可见韩琦求娶的诚意之足了啊。
正在孙婉喜滋滋的时候，白晚华突然在一边冷冷开口道：“娘，不论我说什么，你是一定要把我嫁过去的对不对？”她的婚姻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其可悲。
孙婉把箱子都合上，看见白晚华脸上神情只是淡淡的，知道她心里的气还没有消，这会儿也忧心安抚她道：“华儿，你嫁过去也好啊。”
“哪里好了？那韩琦已经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我嫁过去方便十年八年后为他守寡是吗？”她之前还和柳香蓉说过，她觉得自己的母亲对她是不同的。
因为那时虽然她们家穷，但是孙婉从来没有想过把她卖出去。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的念头连有都没有过。
可人之劣性原来都是相通的。她母亲爱财，以前日子贫困难熬，孙婉没有将她卖出去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日子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在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和眼前的财富来看，孙婉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她心里早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就只是在刚才那一瞬看见孙婉露出的那色眯眯的眼神胃里一下犯了恶心。
孙婉见自己好言好语地劝她，她却还是这副半冷嘲的态度，搞得仿佛她欠了她多少一样。
自己这也是为她好，她不领情也就罢了。结果现在还这样和她说话！孙婉越想越觉得气人，手中的巴掌已经先过意识高高扬了起来。
可她的巴掌还没有打下来，白晚华就已经跪了下来。“娘亲的安排我都会听从。只是母亲膝下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希望女儿出嫁后，娘亲不要再住在这样潮湿漏水的房子里了。换处好一点的房子，再多请几个下人，让他们做饭、洗衣服……娘亲不要太操劳了。”
“你腿脚向来不好，有钱之后也要记得去请大夫来看一下，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要放弃。女儿不孝，以后怕是不能长久陪在母亲身边了。母亲一个人，还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晚华低着头道，声音已然多了几分哽咽之声。
皂靴的主人，往前走了一步，又默默退了回来。他摇了摇头，还是离开了小巷。
阿陆有些不解，“公子，你今日来不是专门来找白姑娘的吗？怎么就这样走了？
慕容泽的话音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没看到那姑娘一脸的失魂落魄吗？若是再像上次一样凑过去只怕会把她气跑。她自尊心要强，肯定也不希望我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倒是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啊？平时办事没见你有那么利索，八卦起来倒是比女子还厉害！”
阿陆嘿嘿直笑，被公子骂了也仍然是笑嘻嘻的，“公子，据我多日观察，你怕是喜欢上了那位姑娘吧？”
前几日慕容泽让他来打探这位白姑娘所住在哪儿，听说在市井这边的小巷阿陆也是有些惊讶的。可公子向来爱洁癖，今日居然还能自己上门前来。这情意可真是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