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泽手上攥着一个荷包，本来那日撞见了她的窘迫，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想上门赔礼道歉，没想到又刚好撞见了有人向她提亲。
自己心里确实有点不是滋味，他想起她那日在湖心弹琴，琴音幽转，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初闻不知曲中意，现在已是多少能明白她当日的心境了。
既然已经有人上门提亲了，那么以后他再不来次也不多管闲事便罢了。一汪江水，浮萍飘零如此之多，他不能每片浮萍都携。
兖王府前。非凡听到那道声音心里似有一阵电流窜过，不过那道声音有意压低嗓音，再加上本就沙哑，他便不作多想。
菡莨稍稍偏了身子，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果然是苏宛。
她依旧戴了幂篱，黑色的篱纱把她的容颜遮住大半，但还是隐隐可见篱纱下面光滑的皮肤和姣好的容颜。
她脸上的血脉还没有退去，戴幂篱只是能让她的血脉显得没有那么突兀而已。
菡莨下意识就想让她离开这里，可苏宛却直步上前，“如果是我求你呢？”
她在打赌，赌一个自己也确定不了的局。
石狮子威严地把守在府门一侧风动草动。
非凡有意无意往石狮子那侧瞥了一眼，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而“苏宛”则顺机道：“王爷，上次打伤我的人就是她。这个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突然见了我就对我动起了手。”
她指的是在林家祠堂那日之事。
她话音刚落，就只见非凡面露狠色，以手为刃，直取她的面门。
手刃直接从苏宛的鬓发破风而过，苏宛连忙躲避他的进攻，下意识拿出了自己惯放于袖间的匕首。
匕首虽握于手，但是她却没有把匕首拔出，非凡进攻如雨点一般，越来越猛烈。在苏宛这会的犹豫瞬间，他的脚已经踢上了苏宛的手腕，把匕首踢落在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苏宛还未来得及回头，就只觉得仿佛有一只鹰直接抓扯走了她的幂篱。
她今天出来得急，没有来得及戴面纱。此刻幂篱被夺走，她下意识地拿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程琊轻笑，看着菡莨一副凛然正气的样子牢牢地将苏宛护在自己的身后，开口时已有几分轻蔑，“你就是那只鬼怪？”
李尚则把那日见过鬼怪的人带过到程琊面前，那个人被吓得直到现在还有心里阴影。
他说那日自己喝醉了酒，然后就看到一个女子，面容可憎地想要索取自己的性命。他当然把这其中自己先调戏的桥段给略过去了。
程琊看着急忙捂住脸的苏宛，眼里的笑意更甚，“皇上命我来抓鬼，我原先还觉得这世间怎么可能有鬼呢？没想到还真有。”
他语气一顿，从腰间拔出剑，便想直取苏宛的性命。皇上限他十日之内了结此事，他可不能多耽搁。
菡莨衣袖一挥，竟然是用内力把刚才苏宛丢落在地上的匕首给拿了起来。
程琊的长剑被菡莨单手捏住剑刃，力气之大竟让他的剑动弹不得，程琊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有趣起来。
程琊也施了内力蕴于剑中，一道浅蓝一道淡黄的内力形成长波彼此互相对抗着。
最后那道浅蓝光波化成长虹，气势凶猛地把淡黄光波逼至后退，直至菡莨生生挨了这一记内力。
程琊气息尚稳，而菡莨却被刚才那一掌重重击退，整个人往后移了五六步，直接撞到了石狮子上。现在她脸色苍白，还吐出了一口血来。
苏宛想也没有多想，便接受了程琊下一刻的进攻。
他内力浑厚，且招式狠辣，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招式急如骤雨，苏宛渐渐被逼得无反击之力。她费力地说道：“我只是中了毒，你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你究竟是谁？”
下一刻程琊已经把剑刃抵在了她的脖颈上，程琊看着她脸上的皮肤，眼里多了几分兴奋之意。
“程琊程国师。前几日有官员上报坊间闹鬼，皇上命我除鬼呢。”程琊心情好，此刻也顺道回答了她的问题。
冰冷冷的剑尖贴在自己的皮肤上，带来透骨的寒意。“我不是鬼！”她余光处瞥见后背狠狠撞在石狮子上的菡莨再次吐出了一口血水来，脸色愈加苍白，双手死死抓着地上的泥土，已经双膝跪地了。
剑尖在她的脖颈处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而后剑锋偏转，指向了另一边还有些呆愣站着的“苏宛”，程琊开口说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今日都会杀了你。自然，我会让一个人陪着你一起去黄泉的。这样你也不孤单了。”
据淑妃自言，那日她明明看见了苏宛饮下了毒酒，而且她亲自请的大夫过来看过，都说人已经一命呜呼了。
可没几天，苏宛居然安好无恙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所以这个“苏宛”也是必须要除的。
非凡将“苏宛”护在自己身后，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样子落在苏宛眼里只觉得心里深深一痛。
两人彼此纠缠着剑光被太阳反射，刺得苏宛眼睛生疼。
她小跑过去扶起地上的菡莨，关切地问道：“姑姑，你怎么样了？”菡莨今日早上刚帮她运功疗伤过，这会儿被程琊打败，有很大部分也是因为她的原因吧。
菡莨颇为费力地道：“小晚，那日我们谈话的时候你也听到了吧？”柯雪说没有看到人，而她追出去的时候在雪地里拾到了她的一颗耳坠。
这些日子她的纠结、挣扎自己也都看在了眼里，她不想让苏宛为难。说到底，当年的事情是她对不起苏宛。
所以哪怕现在她杀了自己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一旁的绿珠看到了落单的苏宛和深受重伤的菡莨，嘴角一勾，慢慢向苏宛走去。
而非凡和程琊正打着难舍难分，已是分心不暇。
“你恨我也好过你恨自己，我也不想这样活下去了……”她容颜不老，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感觉到些欣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