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姑娘，继续跟我来吧。”柯雪不再多说了。他们走的是阴暗的过道，那叫声愈发的凄烈。
柯雪打开铁栅门，苏宛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披散着头发、身穿囚服、浑身血迹斑斑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这儿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而她内心不安的情绪也愈发浓重。
“你们先下去吧。”柯雪对旁边站着施刑的两个大汉说道。
听到有声音，那个一直低垂着脑袋的女子抬起了头来，露出更加狰狞的脸。
苏宛捂住了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这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不是沈芸韵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芸韵也认出了她，吊着一口气，“怪不得他突然抓我来……原来是因为你啊。我竟然小巧了你。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你！”沈芸韵恶毒地说道。
柯雪没有让苏宛多待，很快又带着苏宛出了暗道。
他这也是在执行命令而已。怪不得他。
而身后沈芸韵的叫声仍是一声接一声。
苏宛忍不住问道：“她会死吗？”
“违反银雪阁禁令的都该死。”柯雪慢条斯理道。
这么说，柯雪也是银雪阁的？
出了暗道，柯雪请苏宛上了阁楼。
“我知道白姑娘最近在调查什么。我劝白姑娘还是住手吧，多查下去对你无益。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一五一十告诉你。”柯雪让人端了茶过来。
苏宛迟疑，“你们怎么知道我最近在调查什么？”
“像是蜘蛛网一样。一个地方会有一个地方的情报网。里面很多情报相互交织，但只要是涉及与自己有关的情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柯雪干脆将事情全部道出。
“现在银雪阁的阁主是菡莨，而她之前是你母亲妹妹林雯茹的妹妹的侍女。林雯茹被杀死之事你应该了解，但事情真相是两人同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菡莨自知不配，主动退出。林雯茹下嫁，最后却被那男子给杀死。他是刺客。临死前菡莨见了她最后一面。”
“希望她能保全那男子的名声，不要让后人替她复仇，毕竟她真的爱过。所以才会有传闻道是菡莨杀了林雯茹。可其实她们主仆感情甚厚，不是姐妹胜似亲姐妹。”
“阁主知道你，也念在你和林雯茹的关系，让人不准动你一根头发。可沈芸韵出于一己之私伤害了你，那这就是违反了禁令，罪当死。”
苏宛听完后久久不语，许久，她才问道：“银雪阁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用原阁主的话说，希望这是一个能长留人世欢笑的地方，就算大家见惯了人世间的薄凉也依然拥有一颗冰雪般澄澈的内心。用现阁主的话来说，就是冰雪长存吧。我们会永远记得那个如同冰雪一般纯洁的女子的。至于后面的劫杀朝廷命官的事情，你相信那不是我们做的吗？”苏宛毫不犹豫点了点头，“那姑姑爱上的究竟谁？”
“……那个人你也认识。”
苏宛更加混沌地出了风月楼。她感觉这些天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她感觉自己就要沉入海底了。
那个人她也认识。怪不得见第一面时他对自己半分敌意也没有，反而还说了句“你和她长得很像。”原来。
而他杀姑姑的原因竟又涉及到了当今皇上。
那时林家权势滔天，林父精明，皇上想架空他的权力时都被他给挡了回去。皇上就寻思从他的两个宝贝女儿下手。
果然，两个女儿都死了之后，林父没过多久也递上了奏章，自请致仕。
杨威，你好一个功成名就啊。可是啊，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
敌国破，谋臣亡啊！
苏宛又去见了余漫儿。
“你真的确定当初我母亲中的毒和银雪阁有关吗？”苏宛最近出现在余府次数频繁了起来。
余漫儿摇了摇头，“这是家父说的。我不太肯定，等我去问清楚吧……”
她到底年幼，从她这里已经得不到多少线索了。苏宛看见她疲惫的样子，也不好再多打扰，只好先告辞了。
而没过多久，她就从柯雪那里得知了沈芸韵已死的消息。
说来也让人唏嘘。她还在想着要怎么报仇，没想到有人比她快了一步。看来，她也有必要去拜访一下银雪阁阁主了。最起码，对方不一定会是自己的仇人。
今天苏宛又是很迟才回到府上的。相比她的忙碌，非凡倒像是一下清闲了许多。他翻了些史册，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还去找了一个证人。
而非凡刚问她要不要用膳，利谣端着糕点从不远处走过来，看到苏宛的时候她一下就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苏宛脸色都变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去扶她起来。
利谣眼里含着泪，“小姐，都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一直都有在为利家的事情忙碌奔波，可我见事情没有进展，竟以为你对我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之前还对你冷言冷语的……小姐，我错了……”
苏宛可以明白她的心境，她叹了口气，“我从未怪过你。你先起来吧。”家人被赶尽杀绝，换了自己自己也会一直想着复仇一事的。而且自己的确是答应了利谣，会为她平凡当年的案子，却一直无暇顾及。
只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线索也怕不太好找……
利谣还是跪在地上，“殿下都和我说了。他说这些天你一直在为我奔波，奴婢真的很过意不去……我在苏家的时候，如果没有春华秋月两位姐姐的帮衬，可能身份很早就会暴露……被送到乡下的时候，也是两位姐姐让我坚定信念，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可我还这样对小姐。”
利谣哭得梨花带雨的。可苏宛看清了那一瞬间她眸间的轻易，愣了一会儿。她想扶利谣起来的手顿在空中，慢慢地收了回去。
苏宛朝自己身后看了一下，自己身后只有一人，非凡。
她突然感觉到有些无能为力，心里一阵一阵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