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茗卉只是神情落寞地说道：现在不是孩子降临的好时机。她护不了他的。
那自己呢？如果真的有孩子了，那自己能护住他吗？
苏宛悄悄攥住了被子。指关节微微泛了白。
大夫很快请来了，建宁让他单独一个人进来，为苏宛诊脉。
结果让苏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建宁看见她的神情，知道自己刚才是大惊小怪了。让大夫离开后她坐在苏宛床边，“我刚才也是太心急了。看见你呕吐的症状和当初我怀孕时相似，就误以为……让你空欢喜一场了吧？”苏宛摇了摇头，将内心的真实想法与她说出，“其实当听到我没有怀孕的时候我还是挺欢喜的。因为现在京城的局势并不稳定，太子之位迟迟没有定夺下来，这个孩子一旦出生，就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没有能力去保护他。”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吕后制其儿羸弱，终掌大权，迫害戚夫人；武后亲手掐死其孩子，换来富贵权利。可我不希望拿我的孩子去交换什么，我只想护他一生周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站在门外的非凡听到这话，想要推门而进的动作给止住了，认真地听着里面的聊天内容。
建宁也曾有过一个孩子，怎么会不明白她现在的心境？
她拍拍苏宛的肩膀，“等以后有孩子了，记得让他学会喊姑姑二字。还有，谁敢欺负他我就帮你一起欺负回去。”
苏宛无奈地笑了笑，“天色已经很晚了，不然你在府里歇下吧。”她担心建宁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不了，我想去看一下衡屿。既然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建宁起身说道，“你好好休息。”
建宁出门的时候就看见非凡站在门外，身影挺拔，顿时眉眼笑得弯弯的，“在这里偷听多久了？”
非凡耳后根悄悄红了，“什么偷听？”他一直站在这外边，就是光明正大地听。
“行了。不取笑你了。你把成贤借我几天吧。”今日去喝酒，建宁可以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鬼鬼祟祟的。
想来她是和非凡一条战线的，有些人坐不住了。
非凡皱了皱眉，不知道她突然借人干什么，“等一下你直接去领人吧。”
成贤武艺高强，他一般都是派来保护王妃的。为此成贤还曾经抗议过，觉得他的安排太小材大用了。现在让他跟着建宁，刚好磨磨他的锐气。
建宁走后，非凡整理好衣服才走了进去。
屋里的红烛只点了两根，视线有些昏暗。
非凡走过去坐在她床边，柔声问她：“在想什么？”
而苏宛话里情绪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在想建宁一事。我觉得她好像变了很多。也有些放心不下她。”
“放心，给她时间，她会慢慢好过来的。”非凡是她弟弟，哪能不了解她的品性？在众人面前她是不会流露出丝毫的软弱的。
苏宛点点头。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非凡帮她掖好了被角，转身想走。
突然有什么扯住了他的衣角，非凡往下看，只看到一只柔弱无骨的手牵住了他的衣角。
再抬头，对上的已是苏宛盈盈如秋水般的眼眸。“王爷，不如留下来陪我吧？”
她的脸红红的，非凡神情也有些不太自然，但他还是答应了，抱着苏宛睡了一个晚上。
一夜好眠。
第二日。非凡照例进宫。
青州位处长江中下游一段，听说前些日子青州连下了好几个月的暴雨，现在江水泛滥，河水涨了上来，淹没了无数房屋。百姓流离失所，涌往相邻州郡。却给这些州郡带来了严重的治安问题。渐渐地，州郡长官也就拒绝接受这些难民的涌入，也拒绝发放赈济粮。
这些难民就继续涌往京城，现在京城已经迁入了大量难民。
皇上问众位大臣该如何，一些臣子的建议都被他一一否决了。根本行不通。
非凡想了一下，将自己的建议说出，“避免这些难民的涌入，最根本方法还是在于解决水患，开荒开垦，让百姓重新安居乐业。”
“儿臣前些日子刚好看了一些治理水患的书籍，回府后可以重新罗列一些儿臣认为可行的方法。但最常规做法还是修建大坝、巩固河堤。”非凡说道。
皇上点点头，不得不说，在这三位皇子里，非凡是最有聪明才智的，为人也不骄不躁，是个好苗子。
“那等到退朝后你再把具体可行方法罗列上书。青州一事，不如交给你全权去处理？”
非凡犹豫着想要拒绝，不是他不肯去青州，只是在京城还有苏宛和建宁，他实在放心不下。
但能否携带家眷去一事他还是打算等退朝后再和皇上说。
而容介看他的眼神则带了异样的情绪。当初是他扶持自己成为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子，凭什么现在又来抢他的风头，青州这件事，本该落到他手里的！
退朝后。皇上单独把非凡叫去了御书房。他脸上笑意颇深，“你想跟朕说些什么呀？”
“关于青州一行，儿臣想携带家眷一同前去。”非凡将自己的目的说出。
皇上嘴角边的冷意渐渐冷了下来，“你看过的史书典籍不少吧？当明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理。现在朕可以清楚告诉你，朕有意立你做太子。若青州此行你能立下功绩，回来册封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但若你要携带家眷前去，会让人家怎么想？”
非凡很自然而然地说道：“若儿臣在青州治理水患之上有一点失误之处，就会被有心人利用，说儿臣在青州只顾贪图享乐。这点儿臣明白。可是儿臣觉得自己不必消防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做到这个地步？”皇上愈发觉得苏宛这个女人必须除去不可了。
他一手想立的太子，不能有一点软肋。他必须五毒不侵。
非凡不顾皇上是否发怒，继续平静地说道：“儿臣说过此生绝对不会负她。若儿臣前去青州，只怕想杀她的人就可以寻了理由把她杀了。儿臣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