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撕裂灰白
飞行者墓园2021-02-22 10:453,090

  火苗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劈啪声,和着马库斯沙哑醇厚的嗓音,“离开藏宝海湾的时候,葛洛卡医生让我带上那些药剂,是给那精灵孩子用的,因为他快死了。”

  弗雷微微睁大眼睛,看向身边的同伴,“是吗……”

  “那孩子是藏宝海湾第一届囚徒狂欢节的幸存者,那次折磨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一共有四个死囚,活下来两个,另一个拖了半天就死了。那时候他才十岁左右,任何对于孩子来说噩梦般的事情,那天他都尝过了,最后他们在囚徒们身上倒了烈酒,点起火,尽管有个成年囚犯的尸体压在他身上他才活了下来,但是高温仍然灼伤了他的肺。

  有个路过的兽人把将死的他抱走了,为了照顾他而租下了底层小巷里的一间房屋,但是从此之后他只能靠药剂维持肺叶的正常工作,他不相信别人,而那配方只有葛洛卡和多格兰知道,也就是说,他被藏宝海湾困住了。

  只是,在我们……确切的说是文森特和他交战以后,他突然发了疯一般把所有的药剂都丢掉了,只带着简单的行李跑出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他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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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弗雷又叹了口气,他看向那堆无聊地跳动着的篝火,即便现在刚过冬天,但卡利姆多温暖的气候让滋生了不少飞蛾围着火堆盘旋飞舞,不停往上冲。“明知道得不到那光明,却还是想往上扑,是了,活着总得要个念想。”

  突然有一只飞蛾直冲向火焰,翅膀上骤然火星一闪,烧掉了半个,它掉落在地上,肚子朝天用背部的翅膀急速的震动,只能让自己原地打转。马库斯也看到了,他咧嘴笑起来,“教训呐!追求总会付出点代价。”

  就在这时又有一只飞蛾也扑向火焰,这次比较倒霉,一丝火苗窜起,它突然直直掉进火焰里,烧死了。

  弗雷看得直摇头,“明明有前车之鉴,这一个两个还往上扑到底图个啥……”他手一挥,将烟头扔进火里。“文森特知道这件事么?”

  “不,我没告诉他。这件事让他自己去决定,况且我认为那个精灵也不需要怜悯的感情。”他把行囊重新拉好垫在身下,“只是……我那抱外孙的梦想怕是要破灭了……”

  “还有烟吗?”弗雷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马库斯正欲答话,熟睡的斑鸠忽然翻了个身,一条手臂搭上了弗雷的腰,星术师无奈地苦笑,放弃了拿烟的念头,转而摸了摸小丑的头发。他没有推开对方的手,只是再次重重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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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蕾拉和她的未婚夫似乎是在赶时间,即使是少见地途径城镇,他们很少会离开马车去酒馆或者旅店,同伴们轮流去购买食物的场面就很常见了。艾蕾拉比玛尔塔爵士更难以对付,她的食物相当单一,在陌生人处只购买淡水和干面包,口味重的食物基本不碰。

  “让她去,她喜欢这样。”玛尔塔爵士拿着一只鸡腿啃着,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夹起自己带来的餐巾擦了擦。

  弗雷冷笑了一声,起身走进旅店借用厨房亲手做菜,斑鸠立刻紧紧跟着——那孩子自从尝过弗雷做的甜点后就认准了这个厨师,当然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车上另外两个杀手级的厨子——星期二和马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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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奈希尔港中年笼罩在灰色的朦胧中,青白色的巨石将游荡着白色雾气的沼泽隔绝在外,这里不适合渔民居住,所有出海的渔船几乎都会被鱼人袭击, 而城墙上疲惫的守城士兵以及城墙外面未来得及擦去的血迹都预示着不久之前米奈希尔人和龙喉兽人之间白热化的局势。

  弗雷漠然地跟随同伴走下马车进城休息,这对他们来说是难得的奢侈,城镇中央一幢简陋的木质结构旅馆门前有一棵高大繁茂的梧桐,原本光秃秃的树枝刚开始抽出茶色的新叶。他在旅店门口停下,回望港口上停泊的大船,灰色的海,苍白的天空。前些天下过雨,雨后泥土的清香夹杂着海的腥味,生活在码头的搬运工在远处大声聊天,这些全都组成了一个怀旧的调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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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颜色,走到任何地方都没有不同。原本他可能背负着一个限定死线的任务,他可以买一份安戈洛环型山的温泉宣传日历上划掉二十天,然后安分的等死。但是现在二十天怎么也应该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期待那烈焰焚身一幕真的发生,至少那意味着他的主人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而不是像他所看到的——麻木。

  但也许不是那样,或许只是他和世界之间隔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或许只是他剩下的那只眼睛因为高负荷工作而开始弱视。诅咒着糟糕的视力,弗雷揉了揉眼睛,马库斯搬着一个行李箱路过他身边,勾起脚跟踢了他一脚,“别发呆,把那个暴躁的姑娘叫出来,体力活才是她的强项。”

  艾蕾拉并没有表示要在旅店住宿,她只是把行李留在旅店大堂中,接着让每个人都去洗澡吃饭,最后她拿着一本杂志在柔和的海风中坐在露天卡座上喝咖啡,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直到夜幕再次企图降临。

  “你为什么不把脸上的油彩卸掉呢?”弗雷拉住闲得无聊正在一根木栅栏上张开双臂行走的小丑,“那样一定不好受。”斑鸠只是像以往一样无声地摇摇头,并且露出不解的笑容。

  忽然一阵音乐声和笑闹声由远而近,百无聊赖的旅馆女侍和伐木工都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我想他们到了,亲爱的精灵,准备好看一些热闹的了吗?”艾蕾拉站到弗雷面前,她已经放下了杂志,并且将御寒的斗篷披上了,“欢迎加入暗月马戏团。”

  在傍晚特有的紫色天空下,她的身影突然被一股鲜亮的火光包裹起来,整个人站在了背光的阴影里。而她的身后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拉车的科多兽脖子上挂着鲜艳的羽毛和鲜花编织成的项圈,每一辆挂车简直有一间客房那么大,高大的车身上用油彩画满了艳丽滑稽的图画,每一节车厢上都挂满五光十色的灯泡;

  在车棚顶上,肌肉黝黑的高大汉子手中拿着火把,从口中喷出蓝色的火焰;穿着热辣的舞娘头上戴着高耸的羽毛头饰,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将手中的串串银铃摇动起来;还有骑着独轮车的绿发巨魔,他的脖子上还骑着一个头顶八个酒杯的豺狼人;几个侏儒戴着工程头盔,他们原本正在唱歌,但是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和身边的地精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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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是什么让银月城最美的牧羊女如此无聊地站在这?”喷火的大汉举起了火把叫喊,这让身边的人哄笑起来。

  “我没把自己当外人,可恶的夜色镇男孩儿!”艾蕾拉大笑着吼回去,“除非是你的科多兽在数着你身上的虱子走路,你们简直比失去了烈酒和女人的矮人走的还慢!”

  “她说的对,酒和女人就是矮人的生命!”从大汉身后窜来一个矮人,“哦,艾蕾拉,我太爱你了,你如果能长些胡子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了!哈哈哈……快点上车,你还在等什么!”

  艾蕾拉立刻轻盈地跳上去,马库斯和玛尔塔爵士更早就把行李都装上货车,然后是斑鸠,他一上大篷车就收到了其他几个小丑的欢迎,然后他把手伸给弗雷。

  太多的人,太多的色彩,它们一下子撕裂了弗雷眼中灰白的世界,将夜空燃烧起来。

  贪婪。这是贪婪的诱惑。他想。贪图快乐是罪过,他曾经向着那样不真实的快乐伸出过手,结果摔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回到原来的世界中,是不是独自远行更加安全一些呢?

  斑鸠见他不再说话也不过来,似乎有些不解,也有些焦急,他的嘴角渐渐往下撇,表情越来越委屈,但是手仍然举在那里。

  是的,再也不想在灰白的世界中呆着了,况且眼前的少年总有一种奇特的魔力牵动着他,他莫名奇妙的就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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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沼泽渐渐去远,坚硬的土地和短草代替了水洼和烟雾,途径矮人荒芜寂静的矿道,马蹄声和货车摇晃的声音回荡在隧道中,显得很空洞;又在群山中辗转,天空的颜色慢慢变成了灰色,就在他们看到矮人村落中安装在楼顶的巨大啤酒桶的时候,雪花落了下来。空气中有火鸡和奶酪的味道,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碰杯声、矮人的大嗓门和手风琴的声音。

  午餐的时候,穿着冬天爷爷红色棉衣的星期二和暗月马戏团制服的马库斯走进矮人的酒吧,没过一会儿俩人捧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喝烈酒走出来,马库斯脸上还印满了口红印子。

  “人们都爱雷霆崖雪茄。”他解释道。

  “小子,你到底带了多少雪茄!”星期二哈哈大笑用力拍他的肩膀。

  “那就和铁皮手雷一样多。”

  他们并排一走,一红一绿两个鲜艳色块扭动着闪瞎了众多狗眼。

继续阅读:三十九、演,还是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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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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